凌靳扬剑眉紧蹙,他转身望着容妈,鹰隼般的目光眯了眯,“容妈,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这些话,不需要你来提醒我!”望着他投射过来的锐利目光,容妈心间一阵刺痛,她咬着唇,将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少爷说的对,是容妈多嘴了,我只是个下人。”她垂下头,转身走出去,花白的发刺痛了凌靳扬的眼角。“容妈……”凌靳扬抿着唇喊了她一声,见她头也不回的走远,心里很后悔。那些话他也是脱口而出,并非心底的本意,这么多年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容妈是真的心疼他,对他好呢?凌靳扬穿戴整齐走到楼下,他挑眉扫了眼厨房的方向,见容妈依旧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下人做事,神态看不出丝毫异常。收敛起心底的忐忑,凌靳扬微微松了口气,他想着今晚要去哄哄她。须臾,凌仲走下楼,坐在餐桌边。他脸色泛青,显然一夜睡的不好。“爸!”看到父亲的脸色不好,凌靳扬低低喊他,小心翼翼的问:“您昨晚睡的好吗?”“不好。”凌仲随手拿起报纸,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沉下脸,脸色阴霾。凌靳扬抿着唇,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看得出父亲很生气,也很失望。整顿早餐,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气氛太过压抑,他站起身想去公司,却被身后的人叫住:“站住!”凌仲“啪”的丢下手里的报纸,起身走到他的身边,冷声道:“去公司之前,我们先去个地方。”望着他们走出去的身影,容妈沉寂的眼底涌起几丝波澜,她抿着唇,神情晦暗。司机将车开到墓园,便停在外面等候。这座墓园,是片私人墓园,独属于俞家。凌靳扬眼见父亲带他来这里,俊脸立时暗淡下去,他锋锐的下颚紧绷,透出的弧度冷硬。走到一座巨大的墓碑前,凌仲倏然停住脚步,他站在墓碑前,双眸怔怔看着碑前的那张照片,神情透着忧伤,“姝澜,你都知道了吧?!”他沉了下,微微侧目凝着身边的人,口气冷下来,“你跪在这里,自己和你母亲说!”凌靳扬跪在墓碑前,炯然的目光盯着母亲那张含笑的照片,心头酸酸的。如果母亲还在他身边,一定可以明白他的心,对不对?半响,凌仲喟叹一声,语气艰涩:“姝澜,是我教子无方,对不起你!”撂下这句话,凌仲倏然转身,背影萧瑟的走回车里。父亲的这句话,听在凌靳扬的耳朵里,犹如针刺,他薄唇抿的紧紧的,好看的剑眉深锁。抬手轻抚着母亲的墓碑,他明亮的双眸暗淡下去,沉声道:“妈,请你祝福我们,好吗?”他沙哑的低喃声,缓缓飘散在空气中,渐行渐远。离开墓园,司机如常将车开回凌氏大厦,一路上父子两人都没有说话。童念站在电梯前,正和牧惟晗说话,两人翘首等着凌靳扬。她远远看到一起走来的凌仲,心底有些激动。忙的跑过去,面带微笑的喊他:“爸爸,早。”往日的这种时候,凌仲都会抿唇而笑,眼神宠溺的同她打招呼。可此时,他却是什么表情也没有,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凌仲径自越过她,神情冷然,直接迈步走进电梯,只是对着牧惟晗说了句:“惟晗,你跟我上来。”“好。”牧惟晗没敢多话,急忙走进去,站在他的身边。电梯大门关闭前,他皱眉叹了口气,能够看到童念黯然的双眸,还有凌靳扬紧蹙的剑眉。拉着童念坐进相邻的专属电梯后,凌靳扬等到电梯大门关上,才将身边的人搂在怀里,安慰道:“你别伤心,爸爸只是还在生气!”用力吸吸鼻子,童念将眼底的热泪逼回去,她笑着点点头,应道:“嗯,我明白。”回到总裁办公室,凌靳扬坐进转椅中,抬手揉揉酸胀的眉头。他将头望向窗外,深邃如谭的双眸,比起往日更加漆黑。他呆呆的坐着,许久都没有动,菲薄的唇微勾,整个人陷入沉思。夜晚的迷色,喧嚣释放。透明的吧台前,安昕手中握着酒杯,仰头灌下一口伏特加,俏丽的双颊泛红。周围劲爆的音乐,火热纠缠的男女,对她任何触动也没有。她一双眼睛都盯在酒杯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手中的酒杯被人抢走,安昕愤怒的看过去,见到靠近的人后,惊诧道:“褚峻?”褚峻将酒杯丢下,拉开高脚椅在她身边坐下,道:“别喝了,你已经喝得不少了。”“不少吗?”安昕勾唇笑了笑,眼底闪过一抹嘲讽:“那我怎么还没醉。”褚峻抬手摸摸下巴,眼底的神情如同罩上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你和靳扬的事情,咱们这帮人都知道了,我们都说是靳扬被那个女人迷惑住的!”安昕双眸涌起怒意,她冷冷一笑,道:“她就是个狐狸精!”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褚峻嘴角泛起笑来:“安昕,你在这里一个人痛苦,不是便宜了她吗?依我看,这门婚约没有那么容易解除,只要你把那个碍事的人除去,靳扬不就还能回到你身边吗?”闻言,安昕黯然的双眸一亮,她转头盯着褚峻,神情涌起几分欣喜:“真的吗?”“当然是真的。”褚峻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她的面前:“安凌两家几代人的交情,只要没有童念,靳扬是不会不要你的!这张名片的联系人,可以帮你,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他们!”望着她眼底渐渐涌起的阴鸷,褚峻眉头舒展,嘴角的笑意越深。上次韦祁皓的事情,他只来得及开头,却不想等他出国回来后,竟然能发生那么多变化。韦家尝到心痛的滋味了,这一次,应该轮到凌家!不多时候,褚峻走出迷色,驾车很快离开。接连几日,凌仲的态度都没有什么变化,安家那边似乎也很平静。这种说不出的莫名气氛,让人总是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日傍晚下班,凌靳扬见童念几天心情都不太好,便想着带她出去吃饭,顺便散散心。电梯门打开,他们刚刚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里的安昕,似乎已经等他们很久。“凌靳扬,我有话和你说。”安昕迈步走过来,脸上的神情尤其平静,看不出丝毫喜怒。童念秀眉蹙了蹙,她看了看身边的男人,见他剑眉也蹙起来,不由叹了口气,主动道:“我在外面等你。”凌靳扬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已经迈步离开,站在凌氏大厦的路边。收回望着她的视线,凌靳扬沉下脸,挑眉瞪着安昕,声音冷冷的:“你有什么事情,说吧?”安昕低低一笑,因为他的话,水润的双眸泛起酸涩:“我还以为,你至少会问我过得好不好?”顿了下,她嘴角的笑意阴沉下来:“原来就连这句话,你都懒得问了。”男人俊脸冷峻,他扫了眼安昕消瘦的脸,心底微微惊讶了下,他勾起唇道:“安昕,我们解除婚约,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好事?”安昕摇着头笑起来,杏目中的神色透着怨恨:“你不要我了,还敢说这是好事?!凌靳扬,你太过分了。”“安昕!”凌靳扬好看的剑眉紧蹙,看向她的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情意,“当初凌氏出现危机,没有你们安家从中捣鬼吗?你们能够用尽手段逼我订婚,难道就不过分?!我和你解除婚约,并没有丝毫对不起你!”原本并不想和她说这么多话,不过想起俞家与安家的交情,他倒是不想当真与安家为敌。毕竟安家的势力不少,多一个敌人对凌氏和他来说,也没有益处!“我们的事情,到此为止!”凌靳扬醇厚的嗓音坚定,那股浑然天成的霸道彰显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