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的发丝又长了些许,早已过了肩,在棉兰的巧手下两个团子出现在头顶上,系着红色的丝带,整个人显得精神许多。
薛云欣望着铜镜中慢慢展开的容颜,咧唇一笑,脸上笑容如春花绽放,不似最初刚来时那般面黄肌瘦,黯然无光,如今越发的俏丽了。
这薛家的姑娘果然都是好苗子。
离开时,她恍然间听到魅影说了一句话:“一半是装的。”
万花苑里,百花齐放,蜂戏蝶恋,缠绵缱绻。
让薛云欣惊讶的是薛知荣竟然也在这儿,这么看来,该是不会有什么事。她冲着他们甜腻一笑:“云欣给爹爹请安,给二娘请安。二娘,你的身子可是好点了?”
二夫人似乎是真的生病了,原先那红色圆润的面孔此刻有些苍白,一双唇有些发干,身子恹恹地靠在椅子上,在目光与薛云欣四目相接时,闪过一丝恨意,还有不曾变过的厌恶。下一刻,又恢复一如既往的温和:“云欣,这些日子可是还好?前些日子听说彩月那丫头不知轻重……”说着便不由得咳嗽起来,那苍白的脸泛起一丝燥红的血丝。
薛云欣故作乖巧地来到二夫人身旁,身后轻轻地拍着其背脊:“二娘,云欣无事,倒是二娘你的身体似乎是每况愈下,可是苑子里的丫头亏待了二娘?”
说着不顾其他人的诧异,对着蓝云等人冷喝一声:“还不跪下,这些个日子将二娘养成什么样子,照你们这么伺候下去,活人都要成了死人,安得什么心。”
众丫头面色齐齐难看,就连二夫人也是如此。
“四小姐,奴婢是全心全意伺候着二夫人,怎得可能会怠慢,二夫人的身体不过是因为二小姐的离世,心有郁结才如此。你怎么可以借此冤枉奴婢们?”蓝云当下接口辩解道,连一旁的白天想要悄悄阻止她都有些来不及,最终只好作罢,默不作声的跪在一旁。
“我何须冤枉你们,你们与我何关?只是二娘的身体……爹爹,云欣恳请爹爹能够找个御医来替二娘瞧瞧身子的,这么拖下去当真是不行。”
薛知荣意味深长地望了眼薛云欣,面上流露出一丝和蔼,淡淡道:“云欣真是有心了,稍后我便是去宫里寻个御医来,再是倘若平日里无事,便是来这儿走动走动,陪陪你二娘,莫要让她独自呆着。”
薛云欣轻颔首:“云欣明白。只是爹爹这些个怠慢二娘的婢女该是怎么处理?这杖责怕是吃不消,发卖的话,二娘定然是心疼,可要是什么都不作,往后怕更是嚣张,说不准当真有一天踩到主子们的头上来了。”
此时二夫人闻得她这番话语,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那呼吸甚是急促,好似虽是都会喘不过气来,她恼恨地瞪了眼面前装乖的薛云欣,恨不得立刻将其送到黄泉路上,与她娘团聚。
“老爷,这些丫头毕竟是伺候我多年,若真将她们处罚了,可是要让多少丫头心寒,到时候还有什么人伺候呢,况乎我也习惯了她们的手。老爷,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也都是妾身的身子不争气,毕竟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几个丫头嬷嬷这般伺候已经是极不错。”
薛知荣点了点头:“夫人这话说得倒也是在理,毕竟让其他人过手伺候是极其不习惯。”
二夫人艰难地扯起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多谢老爷。”
“不过……”薛知荣神色陡然严肃,犀利的眸子紧盯着蓝云,“有些丫头的确是需要换了,在这府上仗势欺人,不将主子放在眼里。”
二夫人与蓝云的心陡然一惊。
“来人,将这丫头带下去,杖责五十。”浑厚的声音带着寒意,待得话落,便有两个家丁上前将蓝云从地上拖起,望着外头拉。
蓝云惊慌失措地挣扎着,可到底是个女孩子,力气怎得敌得过两个大男人。
“二夫人,救奴婢,奴婢不曾做过什么错事,素来……”
话音渐渐变小,随之传来的是一下又一下的闷棍声和凄惨的叫声。
杖责五十,这怕是要死人了。
薛云欣侧首睨了眼那声音传来之处,唇角轻勾,下一刻又恢复如常,关切的目光落在二夫人苍白的面容上:“二娘,莫要伤心,爹爹这么做也是为了二娘你,有个不省心的丫头在,总是容易出事。”
“多谢老爷和云欣代为教过。”二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她的名字,“这蓝云的确是个不听话的丫头。”
薛云欣不以为意,她就要学着她们以往那样,整点事情来折腾她们,当初她们能够随意扯出借口来,那么今日她也会。
她笑着绕到二夫人的身后,伸手摁在其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身子微俯下,附在其耳畔低声道:“二夫人,近日是不是损失了好多大将,可是心疼?”
“云欣,你且在这儿陪你二娘说说话,为父还有要事相做。”薛知荣起身而语,“你也好生休息着,莫要折腾了。”
二夫人僵硬地扯起一抹笑容:“老爷既然有事,那便去做事的,妾身无碍。”
薛知荣离开时,瞅了一眼薛云欣,眸间的神色让她们谁也没法子猜透。
待得整个万花苑只剩了她们,二夫人面容狰狞,冷冰道:“别以为这样你就翻身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