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潭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手上力道稍微送了一点,“我就是想问问你吃饭了没有”,他垂下头看着手里的袋子,神色复杂,声音忽地小了很多,“你为什么不愿意停下来听我说话呢?”
岑致低头看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扯了扯,没拉动,皱眉道,“你先松开。”
裴潭没动,抬头盯着他看了一眼后才缓慢开口,“不放,放了你会跑吧。”
“……”,岑致手被捏的难受,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我不跑,你有事就说吧。”
裴潭的手紧了紧,还是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岑致看他一眼,抬手掰开他的手指,自顾自找了附近的石椅坐下来,仰头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你说,我听着。”
掌心里一下空了,裴潭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很快移开自己的手心,视线追逐一般地朝着岑致所在的方向看过去。
手里的酸菜鱼在饭盒里装着,是打包的很好的状态,用了很特殊的保温饭盒,让里面的东西不至于很快变凉,他走过过去,看了一眼石椅,这椅子很长,足够坐三个人,裴潭想坐下,但是不知怎么的,在要坐下的前一秒看了眼岑致的脸,最终还是没坐。
他把手里的袋子一个个放在石椅上,依次摆开,依次是食物、水果和保暖用品。
纸袋子一直摆到岑致身侧,他低头,看一眼这些纸袋子,半晌,开口了,“都是给我的?”
他说话还是和往常一样淡淡的,裴潭却心尖一颤,他嗯了一声,刚才抓住岑致手腕不让人走的气势汹汹这一刻消失的无隐无踪,“都是给你的”,他想到什么,急匆匆地补充一句,“这次没有甜品,围巾手套也是很简单的款式,你会喜欢的。”
“甜品?”,岑致一怔,很快想到当初他和裴潭说清楚的时候,提到过这个。
裴潭点点头,“对,我以前不记得……”,他顿了一下,很快又着急道,“但是我现在都记住了!”
“嗯”,岑致移开视线,没再去看那些纸袋子,低头时看见脚下有一棵草,矮矮的一丛,叶子尖端已经枯黄,但是根部往上却还是绿色,亮眼的颜色和周围早已经落完叶子的枯树格格不入,他注意力被这一株小草吸引了,目光暂时没有移向别处,盯着草黄的叶子看,开口时语气依旧淡淡的,“其实你不用记住的。”
“我以后都记着”,裴潭很快接话。
“不用”,岑致抬头看他一眼,“这些我不都不会收的”,他盯着裴潭的眼睛,“还有要说的事吗?”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视线相交,一方热切,一方却十足冷静。
裴潭一时呆住了,他张了张嘴,半晌才道,“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岑致没有犹豫,“是”,他看了眼时间,从椅子上站起身,“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再见。”
裴潭手里还捏着纸袋子的绳,看见岑致已经转了身,他呆滞一瞬,随即脸色阴沉下来,猛地站起身,冷声道,“等等”,他声音里带上恶意,几乎带上一股子狠意,“你和沈郁亭好上了?”
他收紧掌心,握紧成拳,“如果是关于他的事情,你会有耐心听吧?”
裴潭看着岑致停下脚,像最开始那样,轻轻叫他的名字,
“怎么样,要来听听吗,阿致。”
积雪好不容易融化,陆珩趁着阳光好,畅快地打了几场篮球。
他提着装篮球的袋子,一边走一边给沈郁亭发消息,试图说服他参加校里的篮球赛,苦口婆心全说半天,只得到一句冷冰冰的‘不去’。
拜托,要是老沈不去,他和谁打配合?
陆珩喝了口水,懒得再打字,干脆拨通视频过去,打算面对面好好说说,视频通话的背景音响了一段,对面接通了。
他也刚好走出小花园,低头对上视频里的沈郁亭,感慨道,“没想到这次一打就通?”
陆珩摇摇头,心道他刚才都做好要多打几次的打算了,没想到一下就中。
沈郁亭似乎是在忙,手机不在手里,竖屏立在旁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隐约能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
闻言,他转过头来,露出眼睛看了屏幕一眼,“那我现在挂掉?”
“……果然我就不该多嘴”,陆珩甩甩手里的绳子,篮球晃动几下,他用脚垫了垫,从花园里走出来,篮球赛的事情还没说出口,一声卧槽抢先爆了出来。
沈郁亭眉头一皱,“你在乱叫什么?”
陆珩忙捂住嘴,鬼鬼祟祟地往旁边树后边躲了躲,奈何树上早没了叶子做掩护,他只得蹲下来,藏在树干后头,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别吵,我发现了一件大事,得躲着点,你也小声点,被发现我的声誉可就没了!”
沈郁亭沉默半晌,抬手就要挂了视频,“……你一个人蹲着看吧。”
“哎别别别啊”,陆珩赶紧叫停他,“你知道我看见的是什么嘛你就挂视频,难道你一点儿都不好奇?”
“…没兴趣。”
“算了算了”,陆珩啧了一声,干脆把视频翻转过来,“你自己看。”
虽然隔着许多杂乱的树枝,但因为距离不算太远,能清楚地看见站在那边的人是谁。
沈郁亭停下动作来,把手机拿近了看,看见站在岑致身边的裴潭时眉心蹙起,声音沉下来,“你现在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