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周明田有一副相当不错的皮囊,龙姿凤采,是不同于许穆青的清隽和沉稳,他虽则个性桀骜,坊间传闻多传他纨绔嚣张,却也从不否认他文采斐然、武艺卓绝,更别说他那几乎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父亲带给他的超高家世。
许是男人越坏女人越爱?虽然玲珑姑娘和周明田的绯闻在京都沸沸扬扬的传了两年,但周明田在京都贵族少女圈子内的受欢迎程度,甚至比一派正人君子形象的许穆青还要高——当然这可能大多是周敬的缘故。
两年来,许穆青成熟了不少,也终于正式向戚华庭表达了感情,但她没有回应,没有回应的原因,却也绝非是为了等待周明田的一个金榜题名求娶的诺言,而是戚华庭本人,就是一个极度自傲的人。
纵然许穆青对她深情如许,她也曾少女情窦初开,纵然周明田曾戏言求娶,她也对他隐有崇敬,但戚华庭不是别人,她是戚华庭。
不说年已十八,便是年逾二十,她若不想嫁人,爱女心切的戚阳先生也会不惧留言的任着她。
不过要让外人大跌眼镜的是,传闻中对许穆青满意非常、隐有让他做东床快婿之意的戚阳先生,一直以来看重的女婿人选——竟然是花名满天下的周家二少周明田。
尤其是最近一年,戚阳先生愈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明田牛嚼牡丹般一口喝干了杯中茶,满齿留香,半晌,苦笑道:“山长,戚师妹,明田,明田也不是那般拘泥于名誉之人,这番私事,告知也无妨。”
“三年前信口一诺,实乃年少气盛,恐作不得数,此绝非明田不属戚师妹,而是,”明田一丝停顿也没有的,将后面的话清楚的说了出来:“少年时惹了后宅阴私手段,明田此生,怕是难以有嗣,父亲为我求医三年,终,不得。”
戚阳先生和戚华庭面上不约而同出现了一丝僵硬,乃至皲裂,随即很快恢复了原样。
戚阳先生很想说一句:“如此……倒也无妨。”但他看了看本就无意嫁人生子的女儿,终究还是爱女之心占据了上风,默默将这句话吞了下去。
戚阳父女不是一般人,也没怀疑明田为了逃婚会编些什么鬼话,戚华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为自己自由庆幸的同时,不由得心下又郁闷了些许——像是周明田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子嗣艰难呢?许是天无完人?对明田崇拜值已经达到50点的戚华庭,这般想到。
明田照例从红楼倚翠回了周府,又和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官媒打了个照面,随后脚步一转,只当做没看到那几个官媒,径自回了正院去见周敬。
让明田感到意外和不爽的是,书房中不仅有周敬,还有笑得端庄得体的筠娘,两人似是在看什么画像。一见明田回府,周敬笑容满面地对他招手,让他过来看画像,一边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是该有个知冷热的人,怎么总能往红楼倚翠那地方跑呢?”
“几位尚书侍郎的千金都年岁正好,听闻泰王家的小郡主也有意于你,这几日就连陛下也旁敲侧击说宫里头的十公主如何如何……不过为了你的仕途着想,公主是万万不能尚的。”
见明田冷了脸色,周敬缓和了语气道:“你若真喜欢那玲珑,等成亲后纳进府中,全凭着你的喜好就是了。”
一旁的筠娘帮腔道:“是了是了,老爷说的有道理,二少爷年纪还轻,不晓得烟花女子不过一个玩意儿,是一点朱唇万人尝的,以她的身份,是万不能进咱们府上的。可是老爷都说任凭二少爷高兴——”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儿。”明田冷声道,斜斜地扫了筠娘一眼,直让她浑身一哆嗦,坐在周敬下手矮塌上的屁股动了动,忍不住想要站起来,才能心情好受些一样。
明田又看周敬,正色道:“我与玲珑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也不是阮姨娘口中那般人。阮姨娘信口胡诌,便也要留点口德,好给周炎积点德才是。”
周敬难为的给筠娘帮口:“明田,不管怎么说,筠娘也是明锦的母亲,虽不是正室,以前……以前也对你不住,可是这段时日她对你的婚事还是上心的很的。”
“这倒不必了。”明田轻笑道,“给我相看夫人,她也没有那个资格。”
周敬面色微沉,还是侧头道:“筠娘,你且先退下吧……此事,我自有主张。”
阮芸娘面色变了几变,空荡荡的手掌在袖筒中摩挲来摩挲去,终归还是低了头,欠身朝周敬行礼离开了。
明田开门见山道:“我的婚事,就不老父亲做主了。我打算放榜后,出门游历。”
“什么?”周敬神色大变:“可是陛下有意……”
明田摇头:“仕途又如何?我无意入朝为官。”
他是无意入朝为官来着,他想造反啊!
周敬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拿出变法和许穆青来做幌子,却被明田三言两语劝阻了,直至最后,他沉吟片刻,嗓音沙哑道:“罢了,这两年,我看你向来有主见,也就是推迟婚事出门游历罢了。你若——”
“父亲又不是不知道我子嗣艰难,这般为我求娶高门大户之女,也不怕耽误了人家?”
周敬显得很是自得:“哼,那又如何?嫁进来便是我周家的人了,她能如何?再者,依我的身份地位,依你的才华,便是公主下嫁,那也是全然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