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岳庭忍住心中的苦涩,说:“姐姐在那边肯定过得很好,不要我们担心她。”
老爷子终于睡下,天也快亮了。
訾岳庭下楼喝了一碗新鲜煮出来的绿豆汤,中间看了眼手机,快六点了。
许哲民起床后马上给家里回了个电话,訾岳庭去接的,在电话里简单说了下訾崇茂的情况。
许哲民的意思是,“老爸说不住院那就不住院吧,但检查还是要做的,你再做做他的工作。医院那边呢我也去打个招呼,以防万一。”
“行。”
挂了电话,訾岳庭坐回到餐桌上,三两口把绿豆汤喝完。胡嫂问他要不要上去睡一会儿,訾岳庭抬头望着楼梯,迟疑不决。
他的房间在上楼后的左手第一间,訾砚青的房间就在他对面。
对面的房间空置了有多久,他的房间就空置了有多久。
訾砚青比他大了整整八岁,他上小学,姐姐上高中,他上高中,姐姐结婚了。两人在家里朝夕相处的记忆大部分都还停留在儿时。
訾砚青有着几乎完美的人生模板。成绩优异,品格端正,人生路走得稳稳当当,没有一点波折。她热爱自己的工作,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过着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更富足安逸的生活。
没人能想到,她会选择自杀这条路。
訾岳庭垂眸,起身道:“不了。我中午再过来。”
他交代胡嫂,“我爸醒了之后,要有什么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不关机。”
走出老宅,訾岳庭在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出城的路上,天刚拂晓,卖煎饼的年轻夫妇开始了一天的奔波。
丈夫蹬着三轮车,妻子坐在后面,在清早的第一缕阳光中迎接生活。
三轮车停在广场前,两夫妻开始摆摊。清晨六点,正逢兰桂坊宿醉了整夜的年轻人散场觅食,男女,踢踏着塑料凳坐下,成了小夫妻的开张客。
谁也说不清,到底哪一种才叫做生活。
訾岳庭沉闷在自己的情绪里。
他想到了訾砚青。
她去过很多的地方,走遍了南与北,海角与天涯。她说,选择相信自己所信仰的东西并不是错的。
是,谁不是在靠着“信仰”在生存?这种“信仰”并非来自神祇,也许是生活,也许是社会,也许是家庭。
若有一天,“信仰”崩塌,过往的人生也跟着失去了意义。
他永远无法宽容訾砚青的决定,却能理解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