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天意如此?”
说得众人胆战心惊,一起望向琅琊王。
李孝逸忙道:
“董叔叔,各位叔伯,不必灰心丧气,父王乃李唐宗室,奉天子密令,除灭武氏匡扶大唐,皇天必会佑我。区区小败,算不得什么”。
琅琊王亦道:
“玄寂追随本王多年,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董玄寂嗤的一声冷笑道:
“王爷说得光彩,谁不知道与朝廷作战,就是叛军,如今连老天爷都不帮我们,只怕朝廷大军一到,我等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这话似乎自言自语,但在琅琊王和营中诸将听来,如同讥讽嘲笑主帅一般,又似乎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叛军”还是“义兵”,往往也只在成败之间,自古“胜者王侯败者贼”,一场蹊跷的西北风本来已令众人心中有所动摇,再加上董玄寂口无遮拦这么一说,竟有人不住点头。
琅琊王登时勃然大怒,喝道:
“董玄寂,枉孤王素日带你不薄,紧要关头竟来乱我军心?”
董玄寂也不畏惧,质问道:
“王爷早说有韩王、鲁王等共同起兵,怎么现在一彪人马也看不到?这不是把兄弟们往死路上推吗?”
琅琊王忍无可忍,
“信口雌黄之辈,诸王兵马都在路上,军报一时不到,竟敢借此扰乱军心。”
吩咐左右将此人推出营帐就地正法。李孝逸要待劝父王时,见父王面色铁青,竟也不敢开口。董玄寂边走边喊,
“李冲!你逆天而动引火自焚,八月天都要刮起西北风,还说要直取长安,简直是白日做梦。玄寂先走一步,诸位死期不远矣。”
骂声不绝,转眼已成刀下之鬼,但众人心中却是害怕至极,本来对诸王相约共同举事,却只有琅琊王一人势单力孤就有所怀疑,现在终于被董玄寂说中要害,方才如梦初醒。暗想一旦朝廷大军一到,那可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琅琊王将一封信放至帅案上,
“诸公,本王日前接到战报,越王已经在豫州起兵,不日便会攻取上蔡,其余诸王已然举兵响应,只不过山长路远战报未到而已,本王又岂会欺骗大家?诸位不信请看父王密函。”
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一人上前。一时间营帐内气氛相当尴尬。琅琊王见此便挥手让众人下去休息,单留儿子在身边。入夜时分,营帐外更漏声声,一轮冷月斜挂天边。孝逸给父亲拧了一条热毛巾,让父王擦去脸上的硝烟,轻声道:
“父王不必生气,熬过这几天便会有诸位叔伯战报传来,到时必然士气提振,不可同日而语。”
又把洗脚水端到父亲面前,伺候父王退去鞋袜,将双足浸到热水里,轻轻揉搓,琅琊王缓缓自语道:
“这场大火着的太不是时候,难道真的是天意?”
李孝逸吃了一惊,摇头道:
“不会的,父王,我们只是偶尔碰上了西北风而已。”
琅琊王看了一眼儿子,目光中竟有泪光闪动,半晌方说:
“尽人事听天命吧,大唐江山也不是我们祖孙三代人扛得起来的。”
忽听外面一阵骚乱,父子二人忙拔出佩剑冲出帐外。博州军军营已然乱成一团。士兵竟然趁着夜色四散逃窜,甚至争抢辎重,大打出手。仅有十几名亲信家将匆匆赶过来围在琅琊王身边,请示该当如何。但是单凭十几人之力要拦住两三千名丧失理智的乱军,只怕是每个人心中都没有底。琅琊王命儿子举起火把,望向对面武水守军,原来对方也发现这边骚乱,但一时不明所以,竟不敢轻易轻易动作。
琅琊王仰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