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双五心里一阵反感,看来蓼花子已经丧失斗志,甚至对南边还有没有自己的人都不抱希望了。
更重要的是,他让高粲等人走北线绕路回乌泥镇,颇有点拿他们吸引对手做诱饵的意思,这让蔡双五心里非常不爽。
自家与蓼花子有老辈的关系这不假,但和高粲、石大军他们也都是朋友,甚至石大军还是幼年的玩伴。
这蓼花子就这么丢下大家只顾自己逃命,蔡双五感到很不高兴。
最莫名和恼火的是高粲,他在城下吸引对手,累了一夜不说,南边闹出来动静怎么还越来越小了?
等他派去向蓼花子请示的人回来,却得知东门的部队已经撤走,大都督让他断后并朝戴家埠撤退。
这是什么鬼话!饶是好脾气的高粲再也忍不住,一脚踢翻了马扎。
「娘的,这是拿老子耍着玩呢?我们在这里佯攻,累死累活地忙和,结果他蓼花子撤了梯子!」他对心腹大发雷霆。
那心腹叫雷吉生,是个破产的商人。见他急了赶紧劝解,一面让亲兵将人都赶开些不要叫大家听到,一面拈着须子想主意。
「校尉不要急,撤恐怕还是要撤的,不然……总不能真的被人家断尾求生?」
雷吉生在高粲军中是军师般的地位,相当于后勤和参谋总管。他的话多少还有分量,高粲忍了忍在他身边停住,俯身压低声音道:
「现在咱们成了被丢在最末的那个,离城墙这么近怎么撤?一动人家就明白了,转眼余丰门就会出来追击的人马你信不信?」
「我信。」雷吉生苦笑:「真要是南边输了,咱们就得面临余干的得胜之师。而且你说动了人家就会知道咱们想跑,我看是不动人家也清楚!
咱们现在跑也不好办、不跑也不好办。唉,这仗怎么能打得这样窝囊呢?我看说到底,还是蓼花子那厮志大才疏的结果!屁话能说不少,胜仗不见一个!」
两人正在懊恼,还未想出该怎么撤退的主意。忽然听到城上牛角号响,急忙喊人来问怎么回事。
有人去看了以后跑回来,说城里出来队伍了,正在列阵。高粲吃一惊,以为守军要开始反攻,急忙带上铁盔出来瞧。
从余丰门里出来的队伍约有五百人,两面旗帜分别写个「赵」和「杨」字,却是赵敬子和杨乙二人,旁边还有匹马,上面坐着前些日子被俘投降的涂山。
「这个高粲你真能说服他投降?」杨乙有点怀疑。
「反正涂兄是有自信的,对吧?」赵敬子笑嘻嘻地看向涂山。
「在下尽力一试。」涂山抱拳道:「这个高粲其实人还不错,讲义气、可信用。他刚接了当家的位子屁
股还没坐稳当,在蓼花子兵势威逼下不能不顺从,所以才接了这个校尉。
平时军议很少说话,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们都开玩笑叫他‘高木头,他听见也不恼。」
「嗯,就是说他应该对蓼花子没什么忠心可言。那他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呢?」
队伍列好阵形,开始朝着高粲那边移动,杨乙又问道:「比如钱财、女人、好吃的,甚至权力之类,他总得有什么喜好吧?」
「这个……还真想不出来。」涂山为难地拍拍后脖子:
「我倒是知道他收集刀剑,不过你们也知道在湖里能见到多少好兵器?偶尔有能看上眼的,据说他拿高价去找人换,为这个还于酒槽子发生过冲突。
可人家是嫡系大将,没办法他只好把拿到手的那口刀又让给酒槽子了,据说还给他赔礼,多花了整整一百两!」
「哦?」赵敬子和杨乙互相看一眼,说:「他倒是个能忍的,要搁在别人只怕不能善了。」
说着话,队伍已经离得很近。那边高粲也集结了五百人列成阵形迎面而来,一时东北墙外城濠边两军隔着百步距离,面对面、眼瞪眼,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我过去啦!」涂山看看二人,见他两个点头,便踢马向前,身后两名亲兵跑步跟随。
路过赵、杨二人身边时,穿着普通青衫制服的周涂回头冲二人笑了笑。
高粲见了对方来人,似乎愣了下,和雷吉生做个交代,然后也骑着马带两名亲兵上前,迎面立住,在马上拱手:「涂兄,数日未见,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