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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1页）

潘阆道：&ldo;外面出了事，英娘依旧躲在房中不肯出来，分明是心中有鬼，她不善于掩饰，怕我们大伙儿从她身上看出破绽。&rdo;张咏很是恼怒，道：&ldo;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大家说清楚。&rdo;高琼道：&ldo;我已经说得很明白，是我杀了宋行。&rdo;向敏中道：&ldo;你不肯说实话，既帮不了英娘，也害了你自己。&rdo;高琼摇摇头，道：&ldo;这是我自找的。&rdo;

一直等到天亮，才见到开封府判官程羽率大批差役到来。他大概未曾睡好，眼睛中满是红丝，一进来狠狠瞪了张咏一眼，便命人验尸，记录下现场情形。

那老仵作姓钱，将尸首自树上解下来，解开衣衫，略略一看便道：&ldo;凶手是女子。&rdo;张咏忙问道：&ldo;仵作如何知道？&rdo;钱仵作道：&ldo;死者胸腹上一共扎了两刀，入刀并不深，从伤口和凶器上的痕迹均能看出来。这尖刀虽只是普通的厨房用具，却因日日使用，磨砺得锋锐异常，以男子手劲，当可扎入肺腑。&rdo;

潘阆道：&ldo;高琼是习武之人，更不可能只捅得这么浅了。你还有何话可说？&rdo;高琼道：&ldo;我自认武艺不弱，出刀能准确拿捏分寸轻重，只要杀得死人，何必分深浅？&rdo;

程羽这才知道高琼已经自认杀人，问道：&ldo;这到底怎么回事？&rdo;潘阆便将一切经过如实讲了出来，连众人怀疑唐晓英才是真凶也一并说了。

程羽见唐晓英与刘念携手出来，问道：&ldo;当真是英娘杀人么？&rdo;唐晓英摇摇头，道：&ldo;我跟宋典狱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rdo;

程羽道：&ldo;嗯，向敏中他们几个怀疑你是杀人凶手，也没有任何实证，仅仅是因为他们知道高琼喜欢你，明明不是他杀人，他却要死认杀人罪名，所以他们认定他是在袒护你。英娘，你也是个豪爽的女子，当真愿意看到旁人为你担罪么？&rdo;唐晓英冷漠看了高琼一眼，道：&ldo;他不是旁人，是我的仇人。&rdo;

程羽道：&ldo;那好，虽然没有人证证明是唐晓英杀人，但尸首物证却能证明是女子所为。来人，将唐晓英和刘念都锁了。&rdo;高琼忙道：&ldo;分明是我杀死宋行，程判官切不可冤枉好人。&rdo;程羽道：&ldo;你是仗着你是晋王身边的人，认定本官不敢动你么？袒护凶手，知情不报，一样是重罪。来人，将高琼也锁了。&rdo;

差役一拥而上，取出锁链，分别往三人头上套去。刘念惊呼一声，道：&ldo;你们这是要做什么？&rdo;唐晓英忙道：&ldo;等一下！&rdo;

程羽挥手止住差役，道：&ldo;英娘若肯老实认罪，本官可以考虑赦免高琼。&rdo;高琼不悦地道：&ldo;程判官，你这是在当众诱供。&rdo;程羽也不理他，道：&ldo;如何？&rdo;唐晓英见势不可转，只得咬牙承认道：&ldo;是我做的，是我杀了宋行，跟刘念和高琼无关。请判官放了他们二人。&rdo;

程羽道：&ldo;好。&rdo;命差役只锁唐晓英一人，道，&ldo;这件案子已经审结，将尸首发还家属，犯人押回府狱。&rdo;高琼还要再辩，唐晓英朝他摇摇头，他便沉默了下来。

原来高琼昨晚进来院中时，正见到唐晓英握着尖刀捅入宋行腹中，他吃了一惊，唐晓英闻声转头也吃了一惊。正好张咏在堂中听见推门声问话，高琼便不再迟疑，上前夺下尖刀，低声嘱咐唐晓英赶快回房装睡。只是他自己还来不及处理凶器，便被赶出来的张咏撞见，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自己认下杀认罪名。不想向敏中精细过人，接连指出多处破绽，以致众人无论如何不肯相信他杀人，反而因他的态度怀疑到唐晓英身上，这实在是始料不及的事。

钱仵作一直蹲在尸首旁边，反复拿着凶器尖刀往伤口上比来比去，听程羽下令结案，忙起身道：&ldo;请判官等一等，这尸首还有些疑问。&rdo;

程羽道：&ldo;什么疑问？&rdo;钱仵作道：&ldo;尸首上的两刀不是同时刺的。&rdo;程羽不满地道：&ldo;同一把刀刺出两刀，当然有先有后，怎么会同时刺呢？你是老公门，怎么说这样的胡话？&rdo;

钱仵作道：&ldo;小人不是这个意思。判官请看，这上面的一刀应该是致命伤，刃处皮肉翻卷，创口有凹凸不平的痕迹，也流了许多血。但下面这一刀肉色干白，没有血萌，血迹大多是上刀伤创口顺流下来的，并非从下刀伤创口中流出。&rdo;

程羽道：&ldo;这是什么意思？&rdo;向敏中道：&ldo;我明白了，钱仵作的意思是，上面一刀是致命伤，杀死了死者，捅下面一刀时宋行早已经死去多时，人一死，躯体不会再对外力伤害有任何反应，即使刀刺入体，皮肉不会收缩，伤口也不会有血渗出。&rdo;

程羽道：&ldo;若是唐晓英第一刀就已经捅死了宋行，担心他不死，又接着捅了第二刀呢？&rdo;钱仵作道：&ldo;如果是那样，下面那处创口也应该有大量血流出，因为人死后不会那么快就凝固住血液。&rdo;

向敏中道：&ldo;高琼既是为了庇护英娘，那么英娘下手一定就是在高琼进门的时候，是也不是？&rdo;高琼见事情忽起转机，忙道：&ldo;是。我推门进来的时候，正见到英娘捅出一刀。&rdo;程羽斥道：&ldo;你之前做过伪证，不治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你的证词不予采信。&rdo;

向敏中道：&ldo;那好，不必有高琼的证词也能完整还原昨晚的情形。高琼进门后，张咏赶出来迎接，发现他手中拿着尖刀站在槐树下，这应该是他刚刚接过尖刀，遣走英娘，还没有来得及想好如何应对。&rdo;张咏道：&ldo;不错。当时高琼看见我完全愣住了，他是没有想到我会一边叫他快些进去，一边又自己赶了出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