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季扶云转过身却看见谢成突然睁开了眼,视线砰然相撞。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的接近,呼吸轻轻喷出来,纠缠在一起,像是起了化学反应般冒着些不自在的气息。
谢成的眼睛,和他的人还真是不符合,竟分外的柔和。
季扶云得出这一结论,想了想,又默默翻了个身,平躺着看头顶的木板。心里再次想到,大家对他这么放心,真的不好吧!
谢成眨了眨眼,就保持这个睡姿没再动过。
像是天有所感,他们的房子才造好,就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
一夜一天下来,火山变作雪山,积雪竟达到脚踝处。即使在火山口内,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女人们连忙加班加点把棉被做了出来,这些人体质本就经过进化,再加上纤维含量堪比棉花的棉叶,晚上倒是能睡个好觉,不用担心骨头冻僵。
棉叶是需要省着用的,只能两个人共用一床被褥和垫被。
这对其他人来说都不是问题,但季扶云却不得不犯愁了。按照睡觉的排列顺序,他要和谢成一床被子。
季扶云喜欢男人,跟谢成紧紧贴着睡一晚,就相当于一个生理心理都十分健康的男人和一个绝世美人相拥而眠,就算那个男人是柳下惠,就算对美人没有半点歪心思,那也是极容易擦枪走火的好吧!
就算一天两天没事,十天半个月呢?日久还能生情,夜久了那是得生事啊!
季扶云想想就头疼。再说了,他对谢成也不是纯得就跟杯白开水似的,毕竟谢成长得不错,有担当,是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没看到队伍里那群女人看到谢成都是满目春光吗?而且谢成对他的态度,他也有点把握不准。
季扶云望着下个不停的大雪,长叹一声。
“扶云哥,你坐在这里不冷吗?”何钟晴从背后捂住他的眼睛。
季扶云忽然心生一计,拉过何钟晴,就跟要检查家庭作业的家长一样,“钟晴,我这几天看你和赵澜她们学习针线活,学的怎么样了?”
何钟晴眉眼一弯,有些掩饰不住的小得意:“我学会了,还缝了好几床被子!赵澜姐还夸我学得快,做得好!”
“真好。”季扶云感慨,“看到你长大我真是开心,要是有一天能盖上你亲手缝制的被子,穿上你亲手做的衣服那我也算是满足了。”
何钟晴眨眨眼睛,脑中一盏灯刷的一下被点亮,“啊,我知道了,扶云哥你等着!”
季扶云看何钟晴小鹿一样奔到堆放棉叶的小房子,将心里那一丝丝愧疚掩藏起来。
棉叶晒干以后蓬松胀大,朵朵饱满松软。用骨针就着兽皮几针就能缝制好一床被子,何钟晴一下午就给季扶云量身制作好了新被子。棉叶是季扶云发现的,何钟晴要给他定做一床被子,谁都没有闲话可说,还都十分殷勤地往里多塞了些棉叶。
当晚,季扶云抱着一床大被子,咳了咳,打开他所住房子的门。
房间里七人的视线统统落在他身上,然后移到他抱着的东西上。
季扶云哈哈笑起来:“钟晴真是长大了,特意给我做了床被子,我说不用,她还不高兴了,非让我用上。”他说着,不动声色看了看谢成,嗯,没什么异常。
季扶云将被子仔仔细细地铺好,和谢成的那床紧挨着。
看没人神色不对,季扶云也放心了。他这一副做派就像大家没嫌弃他,他就开始嫌弃别人一样,他生怕有人觉得他矫情。他其实有心想解释,但又怕增加大家之间的隔阂,好不容易他们都放下了对同性恋的芥蒂,季扶云要是再说些什么,他们恐怕就得草木皆兵似的防着他了。
盖上被子,暖气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东西一样直往季扶云身上钻。季扶云原本是拿何钟晴当做掩饰,这会儿又实实在在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想着身上的温暖来自于何钟晴细致的一针一线,季扶云便真得像个家长一样“老怀安慰”。
身体上的心理上的温暖将所有的疲倦苦闷都蒸发,又化成热水灌满了他的四肢五骸。
季扶云睡了个好觉,没有注意到身边那个因为他也能独享一床棉被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