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说:“表哥(她一直叫我这个绰号),我不会让你受苦受累去为我挣一双鞋子的。这串项链我要等着婚礼那天才戴出来呢。”
她又说:“表哥你是不是后悔娶了一个小女人,没有远大理想,一天就想的是穿戴?”
我笑道:“你少说了一样,你除了讲究穿戴,还有别的缺陷呢。昨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我从菜市场上提溜一大包菜回家,觉得有十几斤重,好沉哪。可是,回想起来,我至少两天就要买这么一堆菜,除了我吃,另外的到了谁的肚子里呢?想到最后我想起来了,其实世界上最贪吃的动物就睡在我身边啊,呵呵。”
她开始还怔怔地听,听到后来叫了起来:“好哇!你这个坏表哥居然……”
她扑了上来,掐我、捶打我,我们在床上翻滚打闹。
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戏剧性?但那的确是风暴来临前我们最后一个欢乐的晚上。
你听我说——
第二天,我接到分社领导委派,到本省西部一个农业县采访春耕生产。初查的费用是包干的,我正好在那个县有个同学,他听到我要去,高兴得不得了,说我可以住在他家。
我计算了一下,我可以省下最少600块钱的旅费,等于说,是老天凭空赐给我的几百块钱!这样,我们这个月的经济颓势又可以扭转过来了!永薇心仪已久的那双鞋不成问题了!
我到财会那里把差旅费预领出来,带着无比欢乐的心情回家。路上,我不但很阔气地买了一瓶红葡萄酒,而且买了一堆她最爱吃的鸭头。
别看永薇模样乖巧秀气,可却像一只残忍的猫一样酷爱许多小动物的头:兔头、鸡头、鸭头等等。
这一点也是她的令我着迷之处。
在家里,我们最快乐的游戏之一就是“抢头”大战,我会故意装出对鸡头、鸭头很感兴趣的样子,惹得她尖厉着嗓子大喊:“我的!我的!”
我把洁净可口的饭菜摆在桌上,等着她回家,等着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那天她很晚都没回家。
她没有传呼,我打电话到她的单位,单位里的人早就下班了。
等到晚上9点多,她才一脸疲惫地进门来,我问出了什么事,下班路上遇见一个同学,聊得很晚。我说那你也该打个电话回来呀。我都急死了。
我没有注意到她情绪变化,一边快活地张罗着饭菜,一边大声地告诉她我发了一笔意外之财的好消息。
可是她没有任何反应。
我走进卧室,她躺在床上,偏过脸去。
她说她不想吃,我俯过去,扳过她的肩膀,发现她泪流满面。
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什么都不肯说。
那天晚上,我难受极了。我胡思乱想了很多,又不敢多问。我知道,那一晚她也没怎么睡。
第二天早晨,她对我笑了笑,说:“没什么,你权当我发了一次神经。这事过去了,你别胡思乱想,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