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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秦天溟喃喃道，&ldo;那即是说……&rdo;季云鹤只是穆云天的一魂一魄，真正的穆云天其实是……

楚寒看看季云鹤，再看看穆云天，后者的说辞虽有些匪夷所思，但固魂成功、死而复生的故事在修真界也是有过前例的，再看穆云天一颦一笑，无一不与记忆中那个白衣青年重合，他几乎就要信了。

秦天溟谨慎，问道，&ldo;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就是大师兄？&rdo;

&ldo;呵，&rdo;穆云天忍不住笑出声，秦天溟心神一荡，有多少年没有听过大师兄这样笑了，当年大师兄教他剑术，一式终，他也是这样短促的、轻轻地笑了一声，温柔地仿佛将漫天的风絮都比了下去。这个人……真的就是大师兄？如果这是真的，那季云鹤呢？

季云鹤很不好过。不是伤重，而是心痛，他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地步，到头来竟有人告诉他，他不过是一缕残破的魂魄，弃车保帅的棋子，那么他的信念、他的坚持，都算什么？

穆云天朝他伸出手，&ldo;过来，你我本该一体。&rdo;

呆呆地望着这只手，季云鹤心想，到头来，连存在也要抹杀吗？那么他这些年的努力，他的愿望，又算什么？

&ldo;过来，&rdo;穆云天温柔地说，&ldo;你不希望有一个完整的云天君吗？&rdo;

完整的云天君，对楚寒和秦天溟，甚至对穆云天本人来说是多么大的诱惑！但若要魂魄回归，季云鹤就要消失，不，不是消失，也许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将一个行差就错的魂魄导入他本该去的地方，回归世界的秩序。

&ldo;我……&rdo;季云鹤盯着穆云天，后者就像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者，以慈爱的目光看着他。

&ldo;弱小者无法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中生存，你看看你满身的伤，若是我，会让自己到如此地步吗？&rdo;

季云鹤浑身一震，穆云天的话戳穿了他心底最后的防线，若是云天君，自然不会让自己狼狈到这般模样，帝君作乱，浩劫在即，身为帝君之一，沈辰逸真能独善其身？若是自己，不添乱已是极好，若是云天君，或许还能成为助力……

他抬头茫然四顾，不远处沈辰逸正与华帝君低语，楚寒和秦天溟看着自己，似在等他做出决定。是了，楚寒钦羡之人是穆云天，秦天溟的大师兄是穆云天，如今正牌云天君就在眼前，他们自然是不会反对的。所以……季云鹤心中苦涩，到头来，没有人希望他留下，似乎于情于理，他都该散去自己的意识，回归本体。

一生追寻心安之所，也许……这就是尽头了吧。&ldo;我答应回归，&rdo;季云鹤道，&ldo;但你要答应我，为你该为之事，行你该行之路。&rdo;

穆云天微微一笑，&ldo;这是自然。&rdo;他上前执起季云鹤双手，闭目轻诵，&ldo;等等！&rdo;楚寒与秦天溟同时道，穆云天缓缓睁开眼，笑着看向他们，&ldo;大师兄……&rdo;秦天溟有些局促，&ldo;可否有其他的……&rdo;说到后面声音渐消，魂魄离体，自然只有魂魄回归一途可解，可是若要回归，季云鹤只得一魂一魄，意识将会被本体吞没。若不认识季云鹤，本着为大师兄上刀山下火海的精神，秦天溟不会有半分犹豫，可是如今，他迟疑了。

穆云天依旧是笑，却道，&ldo;晚了。&rdo;一道红霞蓦然从两人相握的手中迸发，季云鹤只觉一股强烈的吸引力从穆云天身上传来，他神魂剧荡，几乎把持不住，握住自己的手如冰块，又如烙铁，灼灼地在心头燃烧。&ldo;住手！！！&rdo;猝然一声断喝，一柄折扇从中将两人分开，季云鹤站立不住，被一袭黑袍揽在胸前。

沈辰逸护住季云鹤，阴鸷的眼神从三人中一一扫过，复又回到穆云天身上，&ldo;怎么回事？&rdo;他问的是秦天溟。

秦天溟略有尴尬，但还是将发生之事一一道出。

&ldo;呵！&rdo;沈辰逸冷笑，&ldo;什么云天君，什么穆云天，与本神何干！&rdo;

穆云天道，&ldo;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帝君，莫要欺人。&rdo;

&ldo;哈！&rdo;沈辰逸反笑，&ldo;欺你又如何？！你们记着，这个人本神保下了！&rdo;

第48章南瞑

从积雷峰中出来，沈辰逸找了一处干燥洞穴，权作休息。季云鹤的右手一直在颤抖，吸魂时对他的冲击太大，但更大的是对思想的冲击，自从知道自己只是穆云天的一魂一魄，他似乎失却了人生的方向与价值。魂魄离体，灵魂不会完整，穆云天必定会想法设法让他回归，而自己，到底是身为谁而活？

沈辰逸为他上了药，又将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没有反应，索性左右开弓，捏住对方脸颊往外一拉，很好，终于有反应了。季云鹤呆呆地望向他。

沈辰逸不满道，&ldo;你一脸&lso;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rso;的表情做什么？&rdo;

季云鹤道，&ldo;为什么这么做？&rdo;

&ldo;怎么做？阻止你和穆云天合体？&rdo;沈辰逸怒极反笑，&ldo;季大英雄，你是不是想如果是魂魄完整的云天君，法力高强，能多救几个人，比你这个小道士好得多？&rdo;

季云鹤默然，他真是这么想的。

&ldo;你你你！！&rdo;沈辰逸指着他，&ldo;要我怎么说你？以前就说你老好人也该有个度，现在倒好，连自己都肯赔进去，你还真舍得！&rdo;

季云鹤继续默然。

看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沈辰逸气不打一处来，&ldo;季云鹤，你给我听好了！我交你这个朋友的时候你是季云鹤，你就是季云鹤，不是什么狗屁云天君！&rdo;

&ldo;你口中的穆云天纵有千般好，万般好，也不是我认识的季云鹤，你舍得你这副皮囊，我舍不得！&rdo;

&ldo;我……&rdo;原以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他也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却没想听到沈辰逸的一番表白，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人在意身为季云鹤的自己，这个人还是沈辰逸，季云鹤心底荡起一片温柔。沈辰逸伸手抱住他，&ldo;别再生出什么奇怪的念头，就算是一魂一魄又如何，你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比那些口蜜腹剑的假道学爷们多了。&rdo;罢了还安慰似地在季云鹤背上拍了几下。

孩子气的动作让季云鹤心头一软，他沉声道，&ldo;多谢。&rdo;

&ldo;诶&rdo;沈辰逸拿出折扇扇了两把，又成了翩翩公子哥儿的模样，扇面一扣，扇柄点在季云鹤下巴上，&ldo;言语体现不了诚意，不如来点实际的报酬？例如以身相许什么的……&rdo;言语轻佻，还是以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季云鹤摇头暗笑。他拂开扇柄，想到了另外一件事，&ldo;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还是以灵体的样子……&rdo;

沈辰逸道，&ldo;着了老东西的道，非要把自己女儿塞给我，还好我脚底抹油跑得快，就是身体掉天庭了。&rdo;

季云鹤心上着急，脸上也就跟着表现了出来。

沈辰逸继续道，&ldo;你不用急，身体不就是皮囊嘛，再找就是，就算不想找了，溪水边上和团泥捏个都行，高矮胖瘦，看君心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