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暖阁又进了里间,绕过两面屏风才看见三姑娘歪躺在软榻上,身上搭着一条薄毯子,手里把玩着什么。
楚令意不出门就不爱让丫鬟给她梳髻,徽墨最近又学了些新的发饰,就给主子绾了来看,将脑后拢了些起来缠成发包,剩下的编成几条辫子垂在两边。
简单利索,伶俐可爱。
更别说三姑娘这等容貌她梳什么发都是好看的。
她里面穿着白色斜襟内衫,外罩鹅黄色短袖细纱软衣,下面配一件百褶长裙,腰间用腰束得细细的,实是见之便觉得这人柔软娇贵,单她一个就增添了满室的光辉。
“奶奶,三爷过来了。”徽墨在楚令意耳边低声说,一边扶着人坐好。
楚令意瞥了徽墨一眼,这些丫鬟都乖觉,魏亭过来都改口不叫姑爷了。
楚令意看也不看人,矜骄目傲得很,朱笔怕魏亭心里不舒服,从一边将方才端进来的雪梨汤放在主子眼前,温声道:“奶奶,刚煮好的正好入口。”这就是转了话头。
楚令意执着勺子喝咯两口就推开了,朱笔也不勉强。
魏亭站了会儿,这缓缓道:“三姑娘。”
半晌,楚令意才轻描淡写回了一句:“魏公子。”
才说得话转头忽就咳嗽起来,楚令意忙用帕子捂住嘴巴随机偏过头,丫鬟一个给她倒了温水过来,一个给她背后顺气。
魏亭当医生给人看症状都惯了,不会和个给他使脸色的小姑娘计较,便往前走了几句道:“我给三姑娘看看。”
闻言一旁忙有丫鬟把楚令意扶了起来坐好,魏亭在另一侧坐下,中间放着有一张小矮几,魏亭说:“伸手,我看看脉相。”
他学医对着病患自来都是温声和气,对楚令意也是如此。
朱笔就牵着三姑娘的一只手放上去,顺手放上一块小帕在手腕处。
不怪她这么做,也是以往的习惯一时忘了,府里头主子姑娘们病了请了大夫过来,诊病时都是搭一块帕子的,多数主子们还要躺在床里将围帐放下,露一只手出来。
但魏亭看了后就是十分之无语。
太阳穴忍不住跳了跳。
好半晌,魏亭才用一种淡然且平静的语气开口说:“行医者以医术治病救人,最忌断不清脉断错脉,大夫不能同神仙般七窍皆通一看就知,故而诊脉时望闻问切缺一不可,更应减少障碍而不是增添障碍。”一边说一边慢慢将盖在楚令意腕上的手帕拿了起来,放在一边。
心中想加了这个东西,大夫们嘴里不会说,但确确实实是给看病添了麻烦,到头来吃亏的还是病人自己。
几个丫鬟都被魏亭的话震住一时也没了反应。
但魏亭是她们姑娘夫婿,挨着手了也不算个事。
楚令意一直没做声,只是她眉头轻微蹙着,并不故意去看魏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