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死于这事经行后的第六个月,旋即工程被迫停下来。次年,王守仁任新郡守,但这项事宜再无人再提及,竟然就这般没尾过去了。
却在今年初,燕京城派过来几位大人,说要重修此路,调查之下,牵扯到当年拨下来的修缮款一事,足有白银二十万两,当时是有记录,银子也在库房的。
现而今,那王守仁却向上禀告是我祖父贪墨了二十万两银子,当真是无耻险恶至极!”
魏亭听着,也皱起眉头,而后道:“此事令人唏嘘,但丞宴,你想我怎么帮你?”
“兄长,我知此事是唐突,但却是实在没法子了!”李丞宴忽然站起来,一掀衣袍直直跪下。
魏亭连忙把李丞宴拉了起来,“不必如此,你起来说。”
李丞宴声音微哑,“我祖父生前有一好友,是燕京城内一官,他如今正是下来蜀中调查当年之事的官员之下。我欲前往陈情,然身份低微,无法得见大人,想让兄长以庆阳侯府的名义,帮我递一张帖子。”
魏亭听完后,沉吟许久,说:“你让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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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魏亭一时间无法给人答复,他虽然认识李丞宴,但对李丞宴所说的事并不了解,即使李丞宴是朋友,也并不能听他一人之言。
李道司是李丞宴祖父,感情上或许有所偏向也未可知。
“丞宴,你为何就如此确定,那些款银就一定同你祖父没有关系?当时你还小,事情也过去这么多年,你没有证据。”
李丞宴手指紧捏了捏,沉了沉声才道:“以兄长的角度来看的话,有此疑问并不奇怪。起先我会认定祖父无辜,的确是因为坚信祖父的为人,他做官数十载,任劳任怨为民请命,修那路道也是一力主张。
我非家生子,祖父知道我的存在后将我接回来李佳,自此带在身旁教养,一言一行都是祖父所传,我也知道别人并不信我所说的这些话,因为没有证据。
故而,今天一月份的时候,我开始暗地查访当年之事。当年祖父为蜀中郡守,库房派来二十万两白银,是他清点锁定,一同的还有两位执事文官,登记造册,记录在案。
要取银子,必须备齐两把钥匙,一张开库文书。
两把钥匙,一把钥匙由祖父掌管,另一把钥匙在文官之一手中,另一位文官负责文书。如此想要取银必须要三道手续,是为防他人私吞昧银。”
“王守仁污蔑祖父之后,我拖了些关系,翻阅了当年的案卷记录。才知道,当年的卷宗记录里,祖父去世的头一天,案卷上记载有祖父调取文书和钥匙,取走全部的银子。
我当年已经十岁,记忆中并未有这样一件事,那显然是一份伪造记录。
于是,我私下寻找当年的那两个文官想问他们口供。两人中,其中一人现下成了王守仁的心腹,在蜀中辖下一个县衙任县令之职。要从他嘴里得知当年缘由难如登天,但我还是试着去拜访人,却人家根本见都不见我。又有王守仁时刻盯着我,无奈只能放弃,转求他法。
之后,我多方调查,才终于打听到另外一位文官的行踪。原来那人早已经在三年前调任去了青州。
那人是我祖父当年十分信任的下属,于是我才会决定离开蜀中前往青州,所幸
祖父当年认识的几个人对我还算照顾,我请人给我写一封举荐书,去青州任一小职,准备找到那人后,再伺机行事。”
魏亭挑了挑眉,“是想让人翻供,还你祖父清白?”
没想到李丞宴讥讽一笑,道:“兄长,我还没有那么天真。当年的款银能悄无声息地被弄出去,那二人定时叛变了,如今他们若是反口,岂不是送自己下地狱?我想的是通过接近人,能直接掌握对方的把柄。”
魏亭一叹气,瞥了他一眼,“最后失败了。”
李丞宴自嘲一笑:“是啊,还差点送了性命,若是没遇见兄长的话。”
“你先回去,过两日再给你答复。”魏亭说得直白,顿了几秒钟,然后忽然说:“你单知道楚家那两姐妹是庆阳侯府的小姐,但却不知我的情况,以及我是怎么娶到三姑娘的。”
李丞宴心念一动。
就听魏亭一边喝茶,一边说:“她嫁我实乃下嫁中的下嫁。楚家高门侯府,富贵已极。我魏家却只是市井小户,行医为生。能结成姻缘也是因为祖上一件旧事,不提也罢,总之是我多亏欠于她。所以庆阳侯府名头虽然好用,却不是我能轻易用的。”
魏亭和有些人不同的地方在于,他并不讲究所谓的男人颜面,明明占了便宜却还要以高娶这事为耻,觉得伤了自尊。
即使外人看来就是他攀附了庆阳侯府的权势富贵,眼红说酸话的人肯定少不了。
魏亭对这些,压根不放在心上。
坦荡无比。
是以向别人说起时也是神色坦然,并不觉得羞愧没面子。
而这态度反而让人就对他更为肯定了。
李丞宴就是如,他一早接触魏亭过后,觉得他是个可结交之人,之后与人相处就多了两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