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楷淡淡道:&ldo;公孙家和淳于家的主人,公孙谨和淳于宾。&rdo;
居然是他们?
赵楷深深看一眼砀山,对二人道:&ldo;我们走吧,这山虽然不太高,但却道路崎岖,岩壁陡峻,恐怕苍苔路滑,走马不易,也许得花费许多气力,徒步而行,能上去呢!&rdo;
司马吟和赵睿互相对视,都是默默点了点头。
砀山之会,本是赵家三兄弟久别相聚之日,赵氏三杰现下可以说各助其主,彼此虽谈不上是敌人,却也不能说是兄邦弟国,关系很好的了。本来赵楷心中自有打算,且对说服二弟、三弟颇有把握,但他没想到,辽东公孙和关中淳于这两大家族的主人,竟然也赶到了砀山。
他们,却是为何而来呢?
荡荡湘江,茫茫细雾。
一只小船飘浮在江中。
徐庶蓑衣笠帽,独自坐在船尾,手执一根细细长长的渔竿,耐心垂钓。
暮春的清晨,红日还未升起,江面上,细雾渐渐弥漫,钓竿微微地晃动着,时隐时现,无法捉摸。
徐庶的内心,也如这钓竿一般,思绪万千。
自从今年初一那天,他在百楼得知张羡病故的消息,立刻就明白,长沙此时丧失具有决定影响力的领袖人物,对阿飞和自己来说,可能是个很好的机遇,却也可能潜伏着深刻的危机。实际上此前的一晚他都一直在暗暗揣摩,长沙现今的形势如此之好,为何这些人却都还是一副紧张万分的状态,似乎危险加靠近了一般。现在他当然全都理解了。
桓阶随即就立刻表达了想请阿飞以朝廷特使身份出面控制局势,暂摄长沙太守之职的想法。
韩玄、桓纂等人也极力赞同。
徐庶小心思考半天,表了自己,当然也代表阿飞的意见:&ldo;伯绪,韩大人,诸公,大家都是受张太守多年教诲提拔,可以想想,在目前的长沙城里,谁还能有他那样的威望,能够令军民服悦?如今张公不幸故去,父死继,天经地义。荆州大军在外,本郡存亡之际,大家切不可稍有犹疑退缩之念,我等当齐心协力,共奉张府君的公为长沙之主。&rdo;
他认为,自己这个说辞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令他大感意外的是,听到他这番表态,不乐意的不是别人,却是公张铎。
桓阶和韩玄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是铁青着脸,低头不语。
张公脸色苍白,立时就站了起来:&ldo;还让我撑啊?对不起,徐先生,我不过是一介书生,先父早知道我不是当官的材料,也没教过我如何当太守,这种日我已经过了半个月,当真是度日如年,我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何况现在飞帅携朝廷旨意而来,正是天助长沙,先父纵使在世,也必欣然让位。家父亡故已经许久,却不能公开死讯,虽是迫于时事,但我……我也实在是不孝之。我要扶灵回故乡南阳,去守孝三年,以慰父亲在天之灵。徐先生,桓大人,韩长史,看在我故去的父亲份上,你们……你们就让我去吧!&rdo;说到后,已是泣泪横流,哀哀而求。
徐庶愕然,这明白,为什么这干长沙文武都是满脸郁闷的模样。
原来是这样。
在初期的暗暗鄙夷好笑之后,徐庶的胸中,忽然对张铎的无奈生出浓烈的同情之心,同时还有三分敬重。
真难为了张公!
乱世之中,太多太多的人要面对艰难无奈的现实,有的人如鱼得水,大显身手;有的人随波逐流,只求苟活;有的人尽力挣扎,身心皆伤;有的人浑浑噩噩,至死不悟。
只有极个别的人,有决心把握住稍纵即逝的时机,明智放弃,脱身而去。
张铎能够鼓足勇气,承认怯懦,断然舍弃父亲遗留的所谓事业,至少,也可算是通达明哲之士了。
和桓阶、韩玄交换过意见之后,徐庶同意了张铎的中途离席,但他对如释重负的张铎提出了一个要求,为了团结长沙吏民,上下一致,抗击敌军,请张公不要离开长沙,在长沙为父亲办理丧事即可,长沙军民也要祭拜为百姓操劳一生的贤故太守。
张铎也知道兹事体大,这帮人能允许自己卸任这劳什太守之位,已是天大的面,这个要求自然不能拒绝,当即答应。
大家一起站起,恭送张公出去。
看着张铎洒然而去的背影,徐庶和桓、韩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忽然感到,自己和这长沙官方文、武二领之间的关系,似乎接近了许多。
大敌当前,军中失主的危急时刻,三人抛弃了其他一切成见,简单扼要地讨论了长沙郡的未来。
韩玄对阿飞在官渡的表现心悦诚服,率先表示此后将跟随飞帅,惟命是从;桓阶则虽然很惊异于阿飞的气度,认为确是能够放手用人,可以成就大事的主,但却仍坚持要见到朝廷旨意肯后决定自己的去留。
后,在徐府的饭桌上,桓阶、韩玄对着献帝的大红朱印,向阿飞行臣属之礼,随即被阿飞分别任命为镇军大将军府的参军和门下督,在长沙郡所任原职不变,仍然负责处理郡内日常的事务。
阿飞在长沙初步站稳脚跟。
这时,孙权向各方势力展示了自己的能力和气概,他亲自率领江东强大的水军,强击庐江,不过十天,便一举攻克庐江治所皖城,族灭叛乱的太守李术,恢复了江东六郡的统一。他声称,下一步就要攻击江夏,为父亲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