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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第1页）

行至半腰，忽听道旁有人笑道：&ldo;想不到二哥也来了，今日可真热闹！&rdo;

马哲举目一看，见道左一石桌旁坐着四个人，二人黑白相争，二人悠然而观。说话之人是个观棋的少年，年约十余岁，面白唇红，眉目俊秀。他的对面坐着一位布衣老者，正自摇头晃脑，看得起劲。老者身旁放着个药篓，药锄、药草隐隐可见。对弈的乃是两位弱冠青年，聚精会神，恍若入定。

马哲皱皱眉，引我走过去，怪责道：&ldo;幼常为何不上去为季常助战，却在此处做甚？&rdo;一面向我介绍：&ldo;我家五弟幼常！这是王先生。&rdo;

我拱拱手，心想：&ldo;原来你就是失街亭的马谡。&rdo;一瞥之下，不由为棋局吸引，心下惊奇：&ldo;双方棋形堂堂正正，颇有法度，却是一局好棋。&rdo;凝神细观，棋势已进入中盘，白棋占了三个角，而黑棋连边带腹，势力颇见壮观，正到了关键时刻。

马哲见对弈二人不闻不问，对自己的到来恍若未知，无礼之极，心头有气，也不多言，道：&ldo;王兄，我们上去吧？&rdo;

我正细心为双方计算变化，嗯了一声，却不动弹。

马哲正要再劝，马谡瞟了我一眼，道：&ldo;二哥，你先上去吧。这位王先生我来替你招待，正好做我们这局棋的仲裁。&rdo;

马哲见兄弟挤眉弄目，不知他搞什么鬼，心中悬着兄弟的棋局，点头道：&ldo;好的，我先上去，呆会儿你陪引王兄上去！&rdo;自行上山去了。

那对弈二人中一人忽然抬头道：&ldo;王先生自许昌来？&rdo;

这时我已点清双方目数，正喘了口气，见这人头带逍遥巾，身穿皂布袍，容貌轩昂，丰姿俊爽，心中大有好感，猜测着他的身份，想：&ldo;襄阳多名士，这位会是谁呢？&rdo;随口道：&ldo;正是，先生何以知之？&rdo;

那青年和马谡互看一眼，青年道：&ldo;先生看我这白棋还有救么？&rdo;

我道：&ldo;黑势强大，中腹已如坚壁。在此作战，凶多吉少。惟西南一片尚空虚，可先手割占，尚有一线胜机。&rdo;说到此处，醒起旁人下棋，自己怎可多口？不觉看了另一青年一眼。

那人却只是低头沉思，并无异状。

马谡瞪了我一眼，正要说话。那皂衣青年已自起身，伸袖拂乱棋，朗声笑道：&ldo;幼常，你我都已输了，可别迁怒他人啊！&rdo;

马谡双眉一扬，道：&ldo;我输与孔明兄，倒也心服口服。州平兄你何必如此爽认输？&rdo;

青年叹口气，道：&ldo;我听了王先生说话，心中忽生思乡之情，已无弈兴，再下也赢不了啦！&rdo;他一口北方口音，却与马谡大大不同。

我不明他话中含义，心中倒颇为他可惜，道：&ldo;先生此局，其实尚大有作为，何不续弈？&rdo;

马谡怒气上冲，道：&ldo;局都乱了，还下什么？&rdo;

我一笑，伸手入枰，没一会儿，已将棋局全部复原，与适一般无二。

马谡大惊失色，道：&ldo;王氏一门，竟如此多贤乎？先生之，不亚王粲。小真是失礼了！&rdo;

那一直不语的青年忽然笑道：&ldo;幼常何前倨而后恭？许昌名家，岂是等闲可比？&rdo;他说话声音又轻又慢，但底气中蕴，字字清楚，听在耳中甚是舒服。

我谦虚两句，道：&ldo;还未请教诸位大名？&rdo;

马谡一指那皂衣青年：&ldo;这是博陵崔州平。那位，乃是隆中诸葛亮，孔明先生。&rdo;说到此处，忽然住口不说，并不介绍对面那老者。

我吃了一惊，想道：&ldo;你就是诸葛亮？&rdo;仔细打量他，却不见有什么奇特之处，心想：&ldo;是了，他现在年纪还小，自然学问未足，知识未富，要再等上五六年能慢慢成熟起来。&rdo;冲他点一点头。

孔明注意地看我一眼，道：&ldo;听闻许昌曹丞相极其嗜棋，王先生这等棋，自已得到丞相青睐，怎会来到襄阳？&rdo;他声音冲淡恬静，不温不火，颇有一种奇特的磁力，令人不得不答。

我心中点头，这点年纪居然能这么老气横秋地说话，真是怪异。慢慢答道：&ldo;我本是要过江东去访一位朋友，顺路到此。&rdo;

孔明道：&ldo;可是江东棋圣严卿？&rdo;

我诧道：&ldo;孔明先生何以知晓？&rdo;心想：&ldo;看不出来你学问很杂啊，连这种棋士也知道。&rdo;

孔明淡淡道：&ldo;曹公麾下，三教九流，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棋中二圣，马绥明已到许都，那严卿，自然也是曹丞相急于得到的人。&rdo;看一眼崔州平，见他悠然望天，若有所思，微微叹了口气。

马谡冷笑一声：&ldo;曹阿瞒虽爱，却不知。荆襄九郡多少俊之士，他何不来取之？&rdo;

孔明道：&ldo;河北袁绍，眼下对他仍然威胁大。其他黑山军、刘玄德等等都在附近，他怎有余裕来攻荆州？何况刘景升亦一方之豪，曹丞相也要忌他三分。&rdo;

马谡歪歪头：&ldo;袁绍癣疥之疾，何足挂虑？刘表碌碌辈也……&rdo;

孔明急止道：&ldo;幼常休胡言。哦，州平兄，我料近一二年内，河北必是兵荒马乱，人不如草，吾兄此刻欲返还故里，小弟窃以为不妥。&rdo;

崔州平哈哈一笑：&ldo;孔明兄多虑了！州平学业未成，岂可回乡？何况襄阳山明水秀，又有兄等良伴，州平怎忍相弃？&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