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三十二年五月初五。
齐凌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日子。
那是五皇子齐清和梁盛生之女梁明兰的大婚之日。
两天前,刘炳已赐下婚旨,诰布天下。
也就是这两日,齐凌告病,在王府清闲了两日,才有时间与江季麟对弈。
齐凌面色有些不好:&ldo;你,这是何意?&rdo;
他自然知道日期意味着什么,这两日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却被江季麟再一次拎出来剥开,自然心里不虞。
江季麟抬眼看他:&ldo;王爷,只剩六个月了,明年五月,可就是五王爷的大婚之日。&rdo;
&ldo;本王自然知道,也为五皇弟高兴。&rdo;
江季麟嗤笑一声:&ldo;王爷何必自欺欺人。&rdo;
&ldo;你!&rdo;齐凌声音一窒,薄怒道,&ldo;江季麟,你不要妄言,更不要来猜度本王的心思!&rdo;
江季麟淡淡地打开骨扇,腕节转的优雅舒缓:&ldo;王爷,在下以为王爷清楚,在下来齐国的目的,便是猜度王爷的心思,为王爷排忧。而不是……&rdo;
他转眼看了眼屋中华丽的摆设,轻笑:&ldo;被王爷养成只金丝雀。&rdo;
&ldo;江兄自然不是金丝雀,乃是一飞惊人的鸿鹄,可本王又如何知道,江兄这鸿鹄,会不会成了鹰鹫!&rdo;
齐凌已经犹疑数日,江季麟,到底可不可用。
他知道这个男人有惊世之才,知道这个男子有旷世之智,也知道这个男子行事诡辨乃谷中卧龙,林间栖凤。
可这个男子,也是一条带剧毒的蛇。
若是驭蛇不成反被毒,得不偿失,可他又实在欣赏江季麟的才智。
&ldo;王爷,且不论在下有朝一日会不会成为鹰鹫,在那之前,在下都会帮助王爷成为天命之人。&rdo;江季麟叹了一声,&ldo;在下本以为在边城已将心中所想尽数交付与王爷,却不曾想到王爷仍对在下猜疑良多。在下不是什么德高望重之辈,寒门出身,自幼受尽这世间冷热,发誓要扬名天下建功立业,既然秦国不容,在下便来齐国投身,这一番颠沛,为的,不过是功名成就四字。&rdo;
&ldo;王爷,在下的功名需要王爷,王爷的成事不也正需要在下吗各取所需有何为难。在下本以为王爷傲视群雄,非常人所及,故而才选择了王爷,竟不想王爷也和世间千万俗人一般,一心求的不过是忠心二字。&rdo;江季麟嗤笑着站起身来,话语间的讽意毫不遮掩。
齐凌也站起身来,眯着眼盯着江季麟。
&ldo;你若不忠,本王如何能用你!&rdo;
江季麟哈哈大笑,&ldo;啪&rdo;的一声合起骨扇:&ldo;忠心?忠是何物!这世上的人,有忠于财富的,忠于名望的,忠于权势地位的,忠于平淡生活的,可无论哪一种,忠的不还是自己的内心,王爷以为,所谓的忠,便真是忠于所忠之人吗?若此人不是以忠为一生执着,信念所至,又如何做得到忠心二字!所谓忠,王爷敢说,忠的不是自己的内心!&rdo;
齐凌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眉头微皱,没有说话,眼眶中却带上了几抹踟蹰。
江季麟面上是少有的狂妄:&ldo;我立誓要建功立业名扬天下,谁能让我实现,我自为谁做事。这,便是我的忠。&rdo;
这话说完后,他面上的狂妄也落了下去,又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才子模样,他微挑着眉眼,出彩的桃花眼似乎撑起了整张面庞的风采。
齐凌微怔,又很快回了神,神色莫名地侧过了眸,下意识的不愿与那双太过明亮的眼睛直对。
&ldo;……看来,你是忠于权势和地位。&rdo;
江季麟很是大方地承认:&ldo;自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