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福公主府,琉璃瓦上的积雪渐渐融化,顺着檐角淅淅沥沥滴落在廊庑外的窄窄沟渠中。
桃树上的雪也被晒化,粉白桃花经雪水滋润,开得越发娇艳。
屏风内侧,萧瑶自热气氤氲的浴桶中站起来,肌肤微微泛红,比院中浸了雪水的桃瓣更为娇嫩。
由半夏、白芷伺候着,细细一层一层穿上公主吉服,只腰间系着一条素白宫绦,螺子黛描眉,金凤衔珠朝冠绾发。
萧瑶望着镜中的自己,蓦然忆起去年及笄之日,皇兄亲手为她戴上朝冠的情形,眸光莹莹闪动,鼻尖酸涩不已。
深吸一口气,将心口纷涌思绪悉数压下,萧瑶瞥了白芷一眼,淡淡问:“国师可到了?”
“正在花厅品茶。”
“摆驾,入宫!”
马车缓缓驶入朱红宫门,停在金銮殿外,殿内吵嚷声骤停。
半夏下了马车,置好脚凳,萧瑶踩着脚凳走下马车,朝汉白玉阶走上去,步步风华。
身后一袭白色身影跟随,长衫广袖,气度超凡。
“众卿请便,继续吵罢,本宫倒要听听,皇兄尸骨未寒,众卿要如何搅得皇兄不得安宁。”萧瑶步入殿中,站在百官之首,回身扫过每一件朝服上的补子,唇角噙着一丝嘲讽。
眼中威压,似有武帝遗风,贵气逼人。
方才口口声声称她年岁尚小,不堪大任的官员,下意识缩起脖颈,说不出话来。
“元福!”珠帘后,薛太后开口轻斥,却没有半分训诫意味。
萧瑶回眸,悄悄冲薛太后眨了眨眼,继而收拾好面上神色,面朝百官:“皇兄素来勤政爱民,众卿若感念皇兄仁德,便当及时为大琞分忧,本宫无意争位,却也不忍见江山流落旁支,是以请来国师,众卿不妨听听。”
言罢,百官目光皆汇聚在国师身上,他一身白衣,仿佛严寒不侵,白绸挽发,仙风道骨,温润如玉。
可他静静站在那里,便无人敢质疑。
大琞国自建朝以来,历代帝王皆有国师辅佐,观星象,问吉凶,占国运。
远的不说,只昨日突如其来的暴雪,国师于半月之前便已告知应对之策,是以京城并未出现恐慌。
只是天机不可泄露,若非关乎国运,国师并不轻易开口。
“昨夜月晦星稀,紫薇暗淡,其侧却有新星伴生,只新星尚小,光耀不显,微臣恐观测有误,是以未能及时奏明,请太后、公主恕罪。”国师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满朝哗然。
“新星尚小?此为何意?”有朝臣上前一步,高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