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慢,似乎是在一字一字地咀嚼,头目们顿时因这话屏住了呼吸,不少人恶瞪那口无遮拦的汉子,自己犯了事还把火烧到上面,浇到他们头上!
苏绫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很好,的确是上面管制不严。”
下方,顿时开始一阵声音极小地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询问那汉子是哪个堂口,谁手下的兄弟。
今天这事摆明了是要借机整顿,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绝对不会轻易了事,堂主八成不会受牵连,但下面的头目可就保不齐要跟着连坐了,先打探出来,要真是自己下面兄弟,找个小头目出来替罪了事也好脱了干系。
却没想到,坐在首位上地苏绫忽然开口道,“照帮规该怎么处置?”
赵东一怔,想到苏绫是在说那汉子,当即道,“无视帮规,受十杖,抹黑帝江,受十杖。”
那汉子垂下了头,咬了咬牙道,“这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下面兄弟都是按我说的办事,绫姐!这事罚我一个就行了!”
苏绫没有看他,而是继续问赵东,“约束不力怎么处置?”
“约束不力要罚五杖。”
苏绫这才抬眼看向那汉子,“欺行霸市抹黑帝江,不是你一句话就罢了的,下面的兄弟自然都要受罚。”
黄毛等人顿时面色颓然,十棍子,听着不多,但不需说多,三五棍子下去一般身子骨可都得受不住。
话音落下,苏绫便起身道,“走吧,执法堂。”
众人相视愕然,随即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今天这是杀鸡儆猴,这杖刑恐怕是要大家亲眼目睹围观予以震慑。
“绫姐,那约束不力……”王美涵感到有些不妙地皱了皱眉,绫姐从头到尾也没提那约束不力的罪名由谁担着,再看这情形她忽然有种预感……
“我是这帝江当家,既然帮规白纸黑字没有列明,约束不力自然由我承担。”苏绫淡笑着从那汉子身边走过,面上的表情也没什么波澜。
但每个字却都被众人听的清清楚楚,本来心事重重寻思着约束不力这黑锅由谁来背的众头目顿时愣住。
“绫姐!”赵庆一怔,瞪大眼珠子就要说话,却被赵东一把拦住。
他转头看向赵东,待众人都走出去了指着苏绫的背影道,“啥意思?绫姐要去执法堂挨棍子?”
王美涵一行人也都停住步子看向赵东,露出忧心忡忡的样子。
赵东缓缓松开紧皱的眉头,摇头淡笑着道,“绫姐是要去挨棍子。”
赵庆当即怒道,“你不拦着还笑?这事在下面找个人背着不就完了,用绫姐挨什么棍子!”
赵东当即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绫姐这是用心良苦啊!”
彰武眼中闪了闪,拉住赵庆道,“恐怕绫姐就是知道下面的兄弟全是你这想法,这是以身作则,堵他们的嘴!也是震慑他们呢!”
“到朝西以来这执法堂的大门就没打开过,绫姐这是要告诉他们,帝江的规矩,就是她也破不得。”赵东沉了沉声,抬步朝着众人方向大步追了过去。
赵庆蠕了蠕嘴唇,最终没有说出话来,然后也赶忙大步追了过去。
王美涵咬唇,她明白,今天这五棍子挨在谁身上,都没有挨在绫姐身上有效果,恐怕这几棍子下去,也就绝了下面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毛病,也是打心底里让所有人记住帝江的规矩。
她匆忙追到执法堂门口,一跨进去,就见苏绫正在将外套脱掉搭在一旁的椅子上,而后穿着雪白的衬衫趴在了长木椅上,说是木椅,实则是没有靠背,专门用来杖责用的。
这执法堂器具一切崭新崭新的,只因为帝江自打到了朝西以来,一直都没真正启用过帮规,执过这帮法。
用来杖责的杖子一尺来长,但只有两根手指粗细,打在身上不用想都知道会有多疼。
苏绫趴下前看向那板寸汉子轻笑道,“虽说不许到小商小贩勒索敲诈不在帮规条例,但不收不义之财却是白纸黑字,你也等于犯了这条,别不服气。”
那汉子本来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待见苏绫趴在了刑台上,双唇顿时轻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