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好好活,努力地活好。”不管是作为何默默,还是作为何雨。
何默默把手放在身后,握紧又松开。
“四十多的人了,跟个小孩儿似的,还跟我表决心。”老太太拈起一颗樱桃放在嘴里,“你爱活得啥样儿活啥样,我呀,就等着享默默的福……这个周末你让默默来,知道吗?”
何默默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姥姥,一会儿之后,她说:
“为什么您总是拒绝沟通呢?明明有些话说开了就好,明明有些心结可以打开,不是家人吗?沟通和理解起来就这么难吗?为了让您高兴,何雨其实一直都很努力,就像……何默默总是希望您多吃点儿樱桃一样,为什么您就不愿意去想一想呢?怨恨也好,愧疚也好,怎么可能把这些事情拖到死呢?是需要道歉,还是需要反省,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做呢?这跟多少岁没有关系啊!”
明明是互相关爱的人,明明姥姥会记得妈妈小时候和姥爷相处的场景,明明妈妈也关心着姥姥,为什么却一切都拧在一起呢?
何默默很难过,她知道,如果站在这里是妈妈,妈妈会比她更难过千百倍,她不希望这份难过继续下去了。
“在您的眼里何雨永远不幸福,到底是何雨永远不幸福,还是您觉得自己不会再有很好的人生了?您每次在贬低自己的女儿的时候在想什么?想您曾经有过的幸福吗?您确实有过很好的婚姻,可婚姻并不是一个人唯一的评价标准,您用您的人生标准来要求您女儿的时候您有没有想过她的心情?是,您女儿已经四十一了,那四十一又怎么样呢?四十一很可怕吗?就应该被您无视和否定吗?您看见她好不好,您看见她有多努力,您看见有很多人喜欢她、爱戴她,好不好,您看见她拼尽了全力去生活,好不好?您看见她把一种您预期外的人生过得还不错,好不好?”
渣菜的香气从锅里冒了出来。
很浓郁,带着家常的温暖。
小小的何雨曾经带着这样的香气回家,她捧着大大的不锈钢杯子,欢欢喜喜地对那个在浇花的男人说:
“爸爸,我给你买渣菜回来啦。”
招呼这对父女吃饭的女人看见了这一切,她笑了。
她记住了。
这是她曾经的幸福。
这是幸福!她说起来的时候还是会笑的。
何默默努力让自己的眼泪不要流出来。
“如果有一天,何默默过得也不是您预想中的生活,您也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她吗?”
韩秀凤女士站了起来。
她吃了半天的樱桃,桌子上只有两颗樱桃核。
“我给你盛点渣菜。”
“您为什么不回答呢?”
“嘭!”装着樱桃的盆子从桌上被人扫到了地上。
“你别说了!我看不见!我不知道!”
红艳的樱桃从盆子里溅了出来,落到了地上,带着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