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姆拉惶急地辩解道:&ldo;那是一小部分人,绝不能代表印度政府……&rdo;
坐在周恩来身侧的外交部长陈毅猛然站了起来,抓起话筒怒不可遏地喊道:&ldo;够了,不要狡辩了,我只说一句,中国是受到损害了,中国是受到了损害了,毛泽东有话:&lso;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rso;。谓予不信,皇天可鉴。&rdo;……
大厅里的人被陈毅的话全部震慑住了,记者们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苦笑着摇头,尴尬地喘气。
在座的每个人都明白,陈毅不光是外交部长,而且是身经百战的元帅。
周恩来接过话筒说:&ldo;请愿谅,我的外交部长是军人出身,打了二十多年仗,脾气不好,附才是一时愤慨所致,并非威言恫吓。我想最后再说一句,中印两国都曾是帝国主义的殖民地,饱受过帝国主义列强的欺凌和蹂躏。中印两国应该友好、和睦。自家的事好商量,绝不能让边界纠纷再继续扩大,以致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rdo;
韦尔娜站起来,极严肃庄重地说:&ldo;我还有一个问题,总理先生能够坦诚相告吗?&rdo;
周恩来扬扬手说:&ldo;我想,我会尽其所能的回答你。&rdo;
&ldo;那好,据我所知,您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比我的父亲还要大八岁,可是,你为什么仍然那么年青、美俊,像个小伙子,能回答吗?&rdo;
全场上静默有顷,猛然炸锅般爆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将刚才剑拔弩张的火药味驱赶得纤缕不存。
与刚才舌战群儒,大展辩才的情形相左,此时的周恩来,倒真有些腼腆了。他望了望身旁忍俊不禁的陈毅,又摊了摊两手,嗫嚅着说:&ldo;这样的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rdo;
&ldo;不行。&rdo;这两个字,居然是上千名记者用不同语言异口同声发出的轰鸣。
周恩来搓了搓两手,说:&ldo;好,我回答,我只是按照东方人的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进行生活的……我……&rdo;
周恩来话音未落,台下的掌声、叫好声犹如天边滚过的巨雷,上千名记者全部站立起来,跺着脚,拍着巴掌,喉咙里喧泄着各种代表欢乐和赞赏的音符。
这浑杂的持续长达七分钟的雷声里,当然包括刚才那些曾向周恩来发难的人。
韦尔娜狡黠的长睫毛不再眨动,也不再欢叫、拍掌。她大睁着美丽的眼睛,定格似的凝望着台上的周恩来。
人格的力量是伟大的。
六
北京,中南海。
景山、瀛台、北海的白塔,飞檐拱角的楼台亭榭,屋脊上一层层鱼鳞状的琉璃瓦,亭院里的假山寿石、古槐苍柏,都被瑰丽的晚霞踱上一层玫瑰红般的金珀。
周恩来夹着几份文件,轻轻走进了丰泽园。
卫士长李银桥见总理来了,迎上前刚要打招呼,被周恩来用手势止住了,他望了望毛泽东的寝室,尽量压低声音问:&ldo;主席起来了吗?&rdo;
李银桥摇摇头,&ldo;主席好象有什么心事,躺下好一会儿,还翻来覆去的,吃了几片药,也不顶用。折腾累了,刚睡着一会儿。总理,主席有话,您一来,就让我叫醒他。&rdo;
周恩来拉住李银桥的胳膊:&ldo;没什么急事,别吵醒他,让他好好睡一会儿。&rdo;
&ldo;那,您先到客厅坐,我给您冲杯茶。&rdo;说完转身进了菊香书屋。
周恩来仔细观察了一下庭院:几簇一人多高的龙爪槐,被修剪得整整齐齐,各色花木,根部都松过土,显然刚喷过水,地上还有濡湿的水迹,几株盛开的月季,花瓣上沾着露珠般的水滴,益发显得娇艳、妩媚;迎风晃动的十几株百日红,如一支支粗如儿臂的火炬,在暮蔼夕光里耀眼的醒目。
周恩来转身走上长廓。窗框上,黄铜铸就的纱窗金光闪闪。总理伸手摸了一把,居然纤尘不染,总理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银桥出来,说:&ldo;总理,屋里坐吧!&rdo;
周恩来问:&ldo;屋头两畦菜是你们种的?&rdo;
李银桥说:&ldo;不,是主席种的,一畦子辣椒,一畦子劈菜,主席说,劈莱这东西好,啥时候吃,啥时候掰,掰了还长,不浪费。&rdo;
周恩来沉吟了一下,问:&ldo;主席近来饮食还好吗?&rdo;
李银桥说:&ldo;主席的胃口一直很好,杂粮蔬菜,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蛋,不吃肉。我看出来,他很想吃,可他不让我们做。他自己常嘟念,全国饿死那么多人,我的错,我的错。我们卫队有探家回来的,他一定要见面谈谈话,起初,许多战士不敢讲,他就一个劲地说:&lso;吆要紧、讲、讲。&rso;后来,战士就说了,当讲到村里的老百姓没东西吃,把花生壳碾碎了,吃了拉不出屎时,他就流泪。讲到村里死人太多,活人也没力气往外抬时,他就直摇头,后来他就不问了,整天闷在屋里,不说话,再不就是拾掇他的菜地。&rdo;
周恩来点点头说:&ldo;我刚才看过了,卫生打扫得很好,但主要的是照顾好主席的生活,多想些办法,为他改善伙食,增加营养。&rdo;
李银桥说:&ldo;您放心,这边我们会照顾好的,总理,您也要多保重。&rdo;
&ldo;走,去看看主席的菜地。&rdo;
两人走到菜地头,两畦菜都绿油油的,不少辣椒棵上还挂着红红绿绿的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