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该休息。”
这间屋子里没什么东西,倒是有张拿来放猎物头颅的长桌,被血污弄得脏兮兮的,本该发黄的木头这会儿呈现出暗色来。苏怀静沉吟了片刻,从芥子袋里拿一件过冬的大氅铺好,这才把易擎放了上去。
易擎深深的看着他,忽然笑不出来了,冷声道:“苏怀静,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疯子。”
苏怀静轻啐了他一口,用手巾为他擦了擦汗,又将那个盒子用布裹了,垫在易擎底下当枕头,淡淡道:“睡吧,我会守着你的。”
可易擎从来都不是听话的人,他将手放在了苏怀静的手背上,哑声道:“过了这次机会,倘若再想杀我就没可能了。”苏怀静并没有甩开手,他的手背也是冰凉的,像是玉璧一样,肌肤柔腻,隐约能摸到掌心两侧练剑生出的薄茧。
好似是易擎的多话惹得苏怀静有些不耐烦了,对方皱着眉转过头来,雾灰色的眼眸沉沉的,透着令人敬畏的寒意,易擎却收紧了手指,固执的想从对方眼中看出杀意。
他从来不留没有退路的局面。
这到底是试探,还是猜忌,连易擎自己也分不清楚,或许两者都有。
“杀你很难吗?”
苏怀静这才动了,他抽回手来为易擎敛了敛那件大氅,语态并不轻蔑,却有极浓的挑衅意味。
他身上传来沉香紫苏的气息,落在这个人的身上,再幽然妩媚的香气,好似也忽然夹杂了几分冰雪凝练的味道。
要杀了他吗?
易擎微微阖着眼想道。
何必徒留后患呢。
苏怀静的手伸了过来,声音好似沉入了深深的湖底那般清晰又遥远:“睡吧。”他的手指抚过易擎的眼睫,慢慢滑落下来,任由易擎的嘴唇像是蝴蝶停驻那般在他的指尖停留了片刻。
这是易擎生平第一次,不含任何欲望的亲吻一个人。
之前果然还是太逞强了,五脏六腑传来隐隐的疼痛,他稍稍抽了口气,有些疼得厉害了,就感觉到那只手落在了自己心肺处,精粹的灵力一波波涌入体内,缓解了那令人焦躁的痛楚。
苏怀静……
易擎深深吸了口气。
他冷酷又带点置身事外的想道。
还是让他多活一阵子吧。
前不久男人同自己说得那句话好似还历历在目,那张冰冷无情的脸上没有一点关怀热爱,只有承诺跟誓言,他永远不会违约,因为没有违约的必要。
他曾经说过:易擎不能死,易宣也不能死。
这次易擎是真的有点想试试如何激怒苏怀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