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烈气得脸红脖子粗,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他要是能说出这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来,这东西今天也不会在这了!
比起来时的镇定自若,这会的夏如烈简直判若两人,似乎是所有人都看走了眼,被这个惯会装腔作势的大夏皇子给唬着了。
而在夏如烈看来,好像从这位九皇子出来开始,他就一直不顺,话也说错事儿也办不好,现在居然还被殊文礼给怼得说不出话来,在东秦几个皇子中他本来最看不上的除了草包似的七皇子殊文成就是这个什么时候都咋咋呼呼的殊文礼!
五皇子殊文祉的目光在默不作声的殊曼华和挺趾高气扬自觉威风了一回的殊文礼之间转了一圈,最后又看向夏如烈,斜着勾起了嘴角,往前一步,一手握拳于腹前一手背在身后,昂首挺胸,脸上也摆出了宽厚的表情,只是那看起来笑意盈盈的眼眸中似乎蒙着一层薄薄的寒霜,看不真切却让人觉得有点凉。
“二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我们东秦和大夏邦交敦睦,四海升平,这玉石当然是祥瑞之兆,而且正是如烈殿下所说,乃是天降祥瑞。大夏能将这祥瑞送到我东秦来,可见其亲仁善邻之意,你这么咄咄逼人、愆德隳好,伤的可是我们与形亲之国的情分,这必然也不是我东秦所乐见的。父皇也必不愿如此。”
景帝点点头,心道果然还是老五最懂得他的心思。
殊文礼还想说什么,结果被景帝一个眼神儿给堵住了,只能老大不情愿地后退一步站了回
去。
夏如烈自知刚刚那番话已经算是殊文祉给他台阶下了,当即顺杆下滑,又说了好一番表明大夏愿与东秦长交久往、契若金兰的话,就盼着景帝能不要把他之前的桀骜不驯放在心上。
景帝被夏如烈一通舌灿莲花说得七分火气去了六分,当即也不计较了,正准备宣布开宴。结果一眼瞧见从开了机关盒之后就不言不语的殊曼华,一时又犯了难。这个连名字都没起的孩子到底是立了大功的,而且就这这么厉害的机关术,以后也有他发挥的地方,可是大殿上的位置都是安排好了的,这临时让人坐哪啊?
敖钦适时地开了口,说他这位置宽裕,让九皇子坐他身边就好。小宁王的位置,自然安排得宽裕些。景帝乐意不操心,一挥手就让人在敖钦边上加了一张软席。
众人落座后,酒宴开始。
教坊司的歌舞排的一向是顶好的。宫中每每有庆典活动需要歌舞声乐的时候,都是让教坊司提前准备。除此之外,像是皇子和一些亲贵大臣有什么需要的时候,报备一声,也能从教坊司调人。
教坊司里面的女子少数是从民间选来的,也可以说是买来的,家境不太好而孩子又还算水灵的,不舍得随便卖了,就送进宫来。七八岁的孩子,进了宫,最好的年华岁月都蹉跎在这高高耸立的宫墙内,仅仅每个月获准一次和家人在西角门见面的机会,也是越见越生,最后还能维系他们之间联系的往往是那送出宫去补贴家用的例银,为数不多。
等到了岁数了,表现好的还能留下,发到别的宫里面当宫女,至少生计还还不是大问题,学会了捧高踩低、看人眼色的那一套,说不定日子过得尚可。表现一般的就被打发出了宫,生死有命。
除了这少部分从宫外买来的孩子,大多数人都来自犯罪官员的妻子女儿,和一些连坐受诛之人的家属。这些人因为身上戴罪,终其一生也就只能在宫里面数着青转黛瓦度日。每日随着琴声鼓点像上了弦的机械一样动作着,过着苦难隐忍的日子,脸上却得挂着迷人而明媚的笑容
,当真是日子越苦笑容越甜。
她们除了唱歌跳舞之外,还得喝酒赔笑。宫里的大型庆典还好说,但要是碰上那些皇子或者亲贵大臣自己想要玩乐的,那还得搭上身体。
情愿或者不情愿,她们做不得主,那些人也不在乎。说白了,这教坊司就相当于一个“宫营”的妓馆,满足这些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们龌龊而卑劣的欲望。有“特殊爱好”的人很多,为了名声,找教坊司的人自然相对安全。
□作者闲话:
第63章有那么点“居心不良”
这些事殊曼华都知道,回宫之后的日子他每一天都在加深对这个皇宫的理解。筑基的修为让他在宫里来去自如,除了偶尔会被一些传说中大内高手的御前侍卫发现踪迹之外,根本没有别的能阻碍他。就算是那些高手,最多也只是音乐感觉到有这么一个人,却连影子都捉不到,自然也不会轻易报上去让上头的人骂,反正还没出什么事。
这给公家做事的就是和外面的个体户不一样,拿着比不上皇亲贵族一顿饭钱的例银,不会去操着天下太平的心。
衣香鬓影,殊曼华往敖钦的方向懒懒散散地歪着身子,看着那些穿着轻纱薄衫的曼妙身影,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精致的玉杯。殊曼华的眼睛其实很大,但是在思考的时候却总习惯垂着眼睑,没有完全睁开。这幅样子只会让人觉得他对什么事都好像漠不上心似的,就算偶尔对上了眼神,也觉得对方的眼睛就好像隆冬时节从混着冰渣子的河水里捞出来的宝石,再好看也是冷硬的。
敖钦看着殊曼华,微微靠了过去,声音低若耳语,“在想什么?”
殊曼华抬起眼睛,当敖钦的身影映进去的时候,冷硬的宝石有了温暖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