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孟州城里,没受影响。”陆观道。
法曹叹了口气,露出个苦笑:“陆大人有所不知,孟州自古就是富庶之地,凭借风平峡的天险,一百二十多年前,北边进犯,被拦在大龙山孤峰中的一线天,东面又有风平峡险滩,可以说,孟州易守难攻,城中住民已经几辈不知什么是战乱,加上孟州民风淳朴,生活富足,除去每年给朝廷的贡粮,余粮完全足够,南来北往的人都愿意到孟州做生意,这里的人养出一身的懒散。腊月初时,孙大人抓了几个人,这些人在城中散播消息,说白明渡口被黑狄攻破,很快就要横扫大楚了。孙大人果断决定,把他们在城中闹市处死,之后州城中人继续醉生梦死,都把这话当成一个谣传。至于西迁的流民,在州城外十数里就会被设关拦下,绕道州城,取道城外继续西退。”
宋虔之问:“现在州城中人不知道黑狄打了进来?”
法曹摇头:“消息是满城皆知的,有多少人相信,卑职就说不准了。卑职曾经在镇北军做运粮小吏,也在孟州驻军掌管过粮运,只能这么说,若不是有风平峡和大龙山拦着,一旦起战,孟州城必遭战火蹂|躏。”
“这话你也敢说,不怕掉脑袋?”陆观冷道。
法曹道:“卑职苦于是一届文官,若是自小习武,还能为保卫家国出一份力。”
那两个衙役都不说话,却与法曹是一般神色,遗憾、愤怒。
这么一看,孟州的官吏,城中的富户,甚至是平民百姓,应该都知道了东边的战事,只是不认为黑狄能攻破风平峡进入孟州,日子还是如常。只是孟州辖下的几个靠东的县份,已经受到影响。
宋虔之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
要不要改道风平峡。
“不行,你我都不懂行军打仗,到了军中,能顶什么用?”陆观当即否定了宋虔之的提议。
宋虔之并不生气,也觉自己过于异想天开。去风平峡不仅帮不上忙,要是真的打过来,还得让别人保护他。
“穆定邦的水军从无败绩,风平峡应当能保得住。”宋虔之想起周太后说的,他这个姨母曾跟着先帝御驾亲征,想必判断不错。既然这样,他更应当做好分内,先到受灾的县份看看百姓是否有粮食过冬过年。
薄暮时分,一行人坐着马车进了洪平县。这县果然像陆观所说,是个小县,夹在两座不高的山之间,城墙垮了一大半,恰恰垮的是城门的一段,没有士兵守城。
几个猎户装扮的年轻人结成一队,朝原本的城门东侧去翻垮了一大片的城墙,垮下来的墙堆成不到一米高的土包,如同巨蟒,拱起一片。
这矮墙马车过不去,于是只好沿着垮塌的城墙继续向西,终于找到清理过的一块地方。
想必那几个人只是抄近路才从前面过去。周先赶着马,从县城西南清理干净可以通行的一条只容得下一架马车加两个人步行并行的道路进城。
马车行在洪平县的街面上,相当惹眼。
法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落脚的旅店,城里十户九空,剩下的不是老人就是孩子。最后只得把车赶到县衙去。
宋虔之无语了,来来回回打量他们的“商队”。
“这个隐藏做得太好了,谁会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做生意,是想亏死吗?!”
陆观:“谁说扮成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