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岑淡淡地笑着:“感觉全世界都塌了。”
闻言,梁语陶蓦地眼眶湿润。
白梓岑见状,轻轻地将她按在怀里,用手背揩走她的泪花:“傻姑娘哭什么呢,你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找回了你。想想千千万万个失孤的家庭,就觉得自己像是个幸运儿。我平生笃信佛教,相信轮回有报。之所以一直投身在宝贝回家网站,大概也是在还愿吧。不求一切圆满,只求能让跟多人也分享到与我同样的幸运。”
梁语陶听后并不说话,只是哭得越发大声了。白梓岑拿她没办法,只好将她按在怀里,揶揄她:“轻点声,待会你爸回来听见了,指不定又要嘲笑你长不大了。”
桌上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白梓岑信手划开屏幕,是一条短信。她只稍稍敲了一眼,就神色凝重地皱了皱眉。
“妈,是什么短信啊,怎么看你愁眉苦脸的。”
白梓岑摇头笑笑:“不,是好事,只是我应该不能参加了。”
“什么事?”
“宝贝回家网站的线下志愿者发来短信,说是市里某一家人家找到了丢失的孩子。不过孩子远在西南山区,路途遥远,需要有志愿者陪同。”
“这是天大的好事啊,为什么不参加?”梁语陶惊讶。若是换做以前,白梓岑估计得了消息,已经背起行囊跑路了。今日,倒是反常。
白梓岑无奈地笑了笑:“之前我跟你爸说好了,超过四十五岁之后,就再也不参加线下的活动了。你十八岁那年,我参加了一次线下志愿者活动,结果当地泥石流突袭。当日你爸看了新闻连夜赶了过来,责令我不能再参加任何活动。当时我哪可能答应他,跟他讨价还价了好几天,才好不容易将年限拉长到了四十五岁。现如今,四十五岁的生日刚过,以你爸那牛脾气,铁定不会再答应,估计从警察那里搞两副手铐把我关在家都有可能。”
梁语陶的眸子忽然亮了:“那我去吧!”
“你去干什么?自己本身身体就不行,去那种地方哪受得了。”白梓岑驳斥。
“我想去嘛……”
“不行!”
梁语陶揽住白梓岑的腰身撒娇:“妈,你自己做志愿者到处跑的时候,我可没拦着你。现在我想做志愿者了,怎么你就拦着我了呢,你这可是法西斯主义。况且,我的病都快好的差不多了。就像你说的,轮回有报,之前你一直在还我们母女俩团圆的恩德,现在你累了,就唤我来好了。”
白梓岑语气有些微微松动,却仍是不肯。梁语陶只好发挥了平生的功力,朝她撒娇耍泼,最后勉强混了个“好”字。
临末了,白梓岑还不忘嘱咐她:“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那这次可千万别告诉我爸了,免得他知道了,打飞的过来抓我。”
“好好好,不过去的路上千万注意身体。”
“一定一定。”
于是,母女俩很快达成了共识。梁语陶也马不停蹄地加入了志愿者的队伍,一同前往西南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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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在西南山区,事情进展得远不像梁语陶想象的那般顺利。不仅是她,志愿者队伍一行十人,全都犯了难。
穷山恶水出刁民的道理,自古便是有的。到这里的第一天,梁语陶等志愿者一行人,就协同警察带着孩子的父母上了山,要求做dna鉴定。但偏生这里的村民都是一个鼻孔出气,见了他们一行人就拦着,死活不让走,跪着躺着撒泼,连警察都没辙。
后来,有志愿者使计拿到了孩子的头发,在经过专家dna鉴定后,确认是亲生无疑。当晚,在那对父母知晓真相后,更是情绪激动,恨不得彻夜爬上山抢回孩子。
次日一大早,一行人就带着孩子的父母上了山。对着买孩子的那对农民夫妇,拿出了dna证据。可那对农民夫妇根本不识字,哭着闹着说是他们是无理取闹是在抢孩子。于是,当地的村民又不识抬举地一窝蜂哄了上来。
警察见势头不妙,就打算先行带人离开。然而,那对失孤的父母眼见孩子就在面前,却不能带走。两人发了狂似的扑到那对农民夫妇身上,推搡之间,就打了起来。村民见了,赶紧凑上去帮忙,梁语陶一行人赶忙去劝,却硬生生地被无理取闹的村民们打了一顿。
最后,是警察朝天开了枪,才制止了村民蛮横的行为。
警察抱了孩子打算走,农民夫妇见花了钱的孩子要被人抱走,心一横,直接一前一后躺倒在了警车的轮胎底下,说是要带走孩子,就从他们的身上轧过去。
正当警察犹豫之际,又有村民哄了上来,抢了警察手里的孩子就跑。警察快步追上去,可偏偏这山里道路崎岖,长期生长在这里的村民熟得很,脚程又快,才走了几步就不见踪影了。
警察无奈,只好退回去。而自那以后,情况也一直未有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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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沉如水,隔壁又传来了细微的哭声,扰得梁语陶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