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忙着和各国使者周旋,这是她最擅长的事情。殷希难得在这种宴会上偷个闲,看着右首主位的几个人,将整个身子靠近软塌里。听洛儿说,这些人,最近安静的太过于不平常。
“长公主万安。”见走上前来的两个人,绯色和绿色的官服,手里拿着酒爵。殷希对其中一人很是熟悉,这个为人圆滑且很有手段的状元,不到一年,就被封为御史中丞的潘禅。另一个,她依稀有些印象,那匹榜眼黑马,方时。虽然平时看似不与人走动,且行事风格极为低调。但殷希隐约知道他私下常常拜访前朝大臣,或是当今朝廷里,已经不怎么参与政事的老臣。
殷希缓缓起身,拿起桌上的酒盅,走下了殿台。
潘禅和方时起先一愣,没想到长公主居然亲自下来了,不禁弯腰以示尊敬。
“想来本宫平时不怎么与两位爱卿走动,今日再见两位爱卿,已是我郝国中流砥柱之力。”
殷希停在两人不足五米的位置,这样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的距离,微微打量两人的形象,也可以观察他们细微的动作。
“谢长公主夸奖。”
潘禅习惯笑,因此,眼角的纹路有些深。方时平时就不怎么说话,而且习惯板着脸,给人的感觉,有些压力。殷希瞥过他手上的酒爵时,发现他手掌上有一层厚厚,且泛着黄的茧子,周围的皮肤,有些干燥。
殷希将酒盅往前举了举,两人连忙举起酒爵,一饮而尽。殷希虚着眼看着两人的动作,然后抬起袖子,浅浅的饮了一口酒。
“不知大驸马为何不参加宴会?”潘禅笑问道,像是不知道民间流传的谣言一样,还往四周望了望。
离得近的几个大臣听见这里的谈话,见这新晋的御史中丞既然这样直接问了出来,也稍稍侧着身子,想要听见些什么。虞夔因前不久升了官职,靠着他父亲的原因,这次的位置也靠的比较前。看着长公主一举一动,心底本也有着仰慕之情,自然多留意了这边的动作。
“驸马身体虚弱,不宜参见宴会。”
潘禅自然不信,笑着说道。
“微臣与大驸马同朝为官,平日里也有走动,大驸马生病之事,微臣却今日才知晓,当真失职。还望长公主替微臣问候大驸马,若有时间,微臣再上门探访,以做歉意。”
殷希笑着摇摇头。
“驸马并无大碍,中丞新上任之际,应当多与御史交谈学习,以明了朝廷之事,为朝廷献力。驸马的事情,就不恼中丞担心了。”
潘禅点头回答道是,却也假装问候了几句,还将怀里带着的东西交给了殷希,希望长公主能够转交给驸马,以示他的慰问。
殷希笑看着潘禅,也不多说些什么,让身边的侍女拿下去,又到了几杯酒,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便准备往回走。
“长公主。”
方时低沉的声音让殷希看向他的位置,从一开始,这人就不参与他们的对话,不知道这人,站在那个位置。
“长公主,微臣前几日去西山游乐,寻到了一样东西,极其有意思,便想将其进献给长公主。”
殷希见他说话时眼睛无意识的看了眼旁边的位置,又见他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方盒,稍稍拱着身子,将盒子递向她。
殷希朝着侍女点头,那侍女将小盒子接下后,方时埋着的脸上浮出笑意。
东西交完后,方时便退下了,潘禅见殷希也没有和他再说话的意思,也知趣的退了下去。
几人的动作没有引起大臣过多的关注,他们依旧喝酒的喝酒,交谈的交谈。当看见樊豫时,殷希打消了回原位的动作,朝着樊豫走去。
“国公身体恢复的如何?”
樊豫见殷希来到自己面前,连忙起身,却险些跌了个跟头,幸好被周围的人和殷希扶住,才站稳了身子。
“长公主万安,臣这般模样,当真失礼。”
樊豫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咳嗽,脸色有些苍白,眼底的青黑过重,连头发都稍稍有些杂乱。
“国公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来人,将国公的酒盅换下去,倒些热茶过来。”
这边的响动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这才发现这许久不曾上朝,渐渐淡出世人眼里的宁国公樊豫,既然也来参加了宴会。不过,看他的神态和状况,似乎病得不轻啊。
“国公身体虚弱,日后的宴会,便不用如此强硬撑着了。”
殷希见樊豫难受虚弱的神态,稍稍有些担忧的皱着眉头。
樊豫本想说些什么,刚刚调整了位置,要坐直一点,却忍不住的咳嗽,甚至咳出了血丝。
殷希眼神一变,连忙叫来了侍人将樊豫扶到偏殿,又派了人去请太医。
周围的动作终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见六个侍人抬着宁国公小心翼翼的朝着偏殿走去,长公主严肃的表情,也猜到宁国公可能出事了。
等到侍人将樊豫扶下去后,殷希才看着寂静无声的大堂,周围的歌姬已经退了下去,候在一旁,不少外来的使者,也在观望着发生了什么。
“歌舞怎么停了?”
殷希一改严肃的表情,恢复了她一贯的笑,挥了挥手,让那些候在一旁不敢动作的歌姬接着表演。然后,转身走回了原位,坐了下来。
大臣有些不明所以,却见长公主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也就继续干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