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没有洗衣液,乔安年是先用水冲洗脏污,再拿洗手液凑合用一下,好歹把味儿给去一去。
勉强把外套给洗了下,乔安年把外套给挂洗手间的置物架上,打算迟点再找袋子装了带回去,看看洗干净以后还能不能再穿。
回到卧室,乔安年手里多了一条毛巾,他拿毛巾,重新替小团子把嘴巴,还有脸给擦了擦。
小团子的脸跟额头,全是冷汗。
小家伙身上穿的西装外套也有点脏,乔安年于是替小团子把外套也给脱了,不过没有拿洗手间去冲,像是这种高档料子,最好还是干洗。
“要不,我还是去跟贺叔说一声,让他带你去医院做一下全面的检查吧?你要是不想贺叔带你去,我让我妈带你去?”
贺南楼的手紧紧地抓住乔安年的手腕,“我已经好多了……”
乔安年紧皱的眉头并没有松开的迹象,因为小家伙看上去,跟“好多了”三个字实在没什么关系。
贺南楼抿了抿苍白的唇色,“你留在这里,陪陪我。”
小家伙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虚弱,“陪陪我”这几个字从向来倔强的小孩儿口中说出时,乔安年更是心疼得不行。
他把毛巾给放到一边,“好,我可以留在这里陪你,不去找贺叔他们过来。但是你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嗯。”
…
自从少年时期被绑架,切去一根手指,在很长一段时间,贺南楼都患有严重的“断指痛”,类似于“幻肢痛”的神经病理性疼痛。
就像是那些因为意外而不得不接受截肢手术的患者,依然会在痊愈以后,身体隔一段时间就“复盘”当时被生生切去小指的那种巨大的痛楚。
他原先以为,这具六岁的身体是完好的,不会像前世那样,只要隔断一时间,大脑就会复刻当时被切去小指的剧痛,但很显然,他错误地估算了记忆对身体的影响。
他对断指痛苦的记忆,在听见贺端声音的那一刻犹如一道被激活的程序——
左手传来剧痛,身体控制不住地痉挛,疼得他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差点当场昏迷过去。
前世,恰恰是贺端在电话那头拒绝了绑匪的要求,绑匪一气之下,切下他一根手指作为对贺家的警告,也是对贺家的报复。
“叩叩……”
房门被轻声敲响。
贺南楼警惕地看向房门方向。
“应该是你爷爷或者是贺叔他们,我去看看。”
因为小团子不想要人进房间,因此乔安年没有冒然地让人进来,他安抚地摸了摸小家伙的手,将手轻轻地从小孩儿手中抽出。
小孩儿还是攥得很紧,乔安年哄他:“我就去开个门,马上就回来陪你。”
小家伙这才一点一点,把手给松开。
乔安年去开了门,不是贺端,也不是贺惟深跟张倩柔夫妻两人,门外站着的是他没见过的一位老者。
乔安年是从对方跟小团子说话的态度还有语气当中,判断出对方应该是贺端的管家。
只见管家恭敬地走到床前:“小楼少爷,老先生让我上来问下您,身体舒服点了没有,要不要下楼跟大家一起吃点东西,守岁,过新年。”
原来除夕宴已经开始了,贺家所有的人都到了,只有贺南楼因为身体不舒服待在楼上没有下去。
至于他,乔安年猜测,估计除了张倩柔,贺家也不会有人在意他有没有出席除夕宴。
小家伙嘴唇紧抿,一声不吭。
乔安年也不知道今天小团子是怎么回事,好像除了他,谁也不搭理。
可能是身体不舒服闹的。
乔安年只好充当起了临时发言人,对管家解释道:“小楼身体还是有点不太舒服,就不下去了。请您转告一下贺老先生,我会在这里照顾他,请贺老先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