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速的金簪刺入沈岁寒身中,终于让沈岁寒的攻势止住。
沈岁寒伤势过重,又筋疲力尽,终于受不了这一击,从空中落了下去,跌在地上,面色苍白,死死盯着杨云锋,却再无力气发动进攻。
他衣衫尽碎,浑身浴血,手中仙剑黯淡无光,显然真元不继,极为虚脱,只要杨云锋一击,便可夺了他性命。然而杨云锋却没有向他发动进攻,他紧紧凝视跌落在地上的金簪,瞳孔放大到极点,双目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婉漪——”他嘴唇翕合,轻轻吐出这个词,一时从心底传来剧痛,眼前一黑,竟猛然吐出口血来。
这金簪分明就是李婉漪的。
“婉漪!”杨云锋不顾头脑中传来的眩晕,猛然跃起,大声呼喊道,“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声音在真元催动下不住回响,震耳欲聋,小巷四周的墙壁上甚至因此抖下细细的沙砾,不少住户被惊醒,杨云锋的声音便渐渐被住户们的声音所掩盖。
渐渐的,这些住户又睡下去了,小巷变得冷冷清清,寂寂无音。杨云锋的问话没有人回答,彻骨的冰寒顿时漫上全身,令他不住颤抖。
“婉漪……婉漪……”双行清泪,终于在杨云锋脸上缓缓滑过,他颓然地从空中落下,跌在地面上,一脸神伤。
凝眸处,潇潇雨歇,不见伊人颜,空悲切!
雨丝缠缠绵绵,飘落在他眉间肩头,别样凄迷。杨云锋头脑晕眩越来越严重,终于忍不住胸中的相思煎熬,猛然举起灭心剑,“哗”的声打出道强横的血幕,疾速延伸出去,眨眼间竟到数十丈之外去了。
下一刻,他身形摇晃,支持不下,将灭心剑插入青石地上,大口喘气,目光渐渐落在眼前的沈岁寒身上,不由皱眉,想起之前他对自己死死相逼,对李婉漪的思念一下化成对沈岁寒的怒火。“沈岁寒,沈师兄!”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颤颤巍巍站起,将灭心剑从地面拔出,抬起指着沈岁寒,满面杀气,怒道,“你苦苦相逼,差点让我命丧此处,我不能留你,留你……”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嘶哑,伴随着声音他迈步缓缓向沈岁寒靠近,同样浑身是血的他恍惚间竟犹如一尊魔神。
狰狞恐怖!
沈岁寒身受重伤,真元不继,此时没有晕过去全靠他那颗不被外物迷惑的道心,哪防得住杨云锋的进攻?
“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看着缓缓逼近的杨云锋,沈岁寒忍住一阵阵从心底泛起的眩晕,一脸坚毅,竟没有丝毫畏惧。“杨云锋,沈某下手除你,是因为你作恶多端,迟早要成祸害!”这个时候他竭尽全力突然说了这样的话语,眼中尽是视死如归的决绝,“今日败在你手下,身死他乡,是我实力不继,我认输!但是……自古邪不胜正,死了一个沈岁寒,还有千千万万的沈岁寒。你杀不完天下有义之士,你迟早要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一脸的正气,看在杨云锋眼中,竟令他身体顿住,迟疑片刻。
“他……的道心,竟然这么稳固……难道我真的是……邪魔外道?”杨云锋在他话语的震慑下竟对自己心生疑惑。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品格有多高尚,人格有多完美,他甚至不怎么认为自己是好人,但若有人要说他是邪魔外道,说他是奸诈阴险的小人,他却绝不答应。
他这一生所作所为,要说有多侠义实在算不上,其中有的事也的确不够光明正大,但是……他自认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是……怀正义心,执除妖剑,行虎狼事!
可是……为什么在沈岁寒心中,自己就是个奸佞小人,一定要以大义为名除去?杨云锋身体颤抖,不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沈岁寒,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做了杀害同门师兄师伯,叛出师门之事,在许多人眼中已经和历史上有名的叛入魔道的老魔无异了,沈岁寒这样疾恶如仇的人当然不例外。
尽管他事出有因,尽管他是被逼无奈,尽管……他还想回九峰山,还想做天极宗弟子。
“不!我不是奸佞小人,我要杀了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杨云锋道心失守,灭心剑那霸道无比的戾气迅速顺着他的经脉侵入泥丸识海。杨云锋神识本就受伤,此时心神激荡下完全被灭心剑的戾气控制心神,丧失理智,刹那间双眼变得通红,整个人身上泛起耀眼红芒,身周隐隐有血海翻涌,完全不像正常的人,却和那传说中幽冥中的修罗厉鬼有些神似。
此刻,他灭心剑上发出声声龙吟,豁然扬起,眼看就要落下,将沈岁寒就地击毙。
“锋哥哥!”就在这时,一道柔婉却又坚决的声音,恍如灵魂中的悸动,跨越无尽的距离,果断射入杨云锋耳中,令他身体突然一滞。
刹那间,儿时嬉戏打闹的画面,回荡在脑海中,那些点点滴滴,那些不能忘却的记忆,令疯狂的杨云锋终于恢复一点理智。
“秋妹……”杨云锋轻轻呼道,刹那间竟将道心守住,下一刻侵入他识海中的戾气豁然散去,烟消云散,整个人终于稳住心神,只觉头脑一阵眩晕,深吸口气后他无力垂下紧握灭心剑的手,以剑支撑身体,强运真元将侵入身体内灭心剑戾气全部除去,这才觉头脑一阵清明,倍觉轻松。
只是头脑中时不时传来的眩晕依然让他痛苦。
这个时候,只见一道青光从远处传来,一个柔弱的身影出现在杨云锋面前,一身青边白衣在雨丝中轻轻飘舞,别样凄迷柔婉。
这个女子的美貌不及李婉漪的十一,也远不如张云霜和玥儿,但她那平淡如水的气质却是三位女子都不曾有的,却足以令一般的人沉醉。
她,正是杨云锋儿时的玩伴,沈岁寒的师妹,凌云派弟子阮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