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忽视了周氏对他的态度,玉珩瞧着云容满面的鲜血讷讷出声。
他脑中兀的跳出那日熙和殿中云容吐血昏迷,紧接着便卧床不起,危在旦夕的画面,那可怕到令人颤粟的浓厚阴影,像是一块永远也化不开的墨,顷刻间便把玉珩的心脏染黑。
有冷的猩红的光从他眼中划过,其中掺杂着对世人的近乎恶毒的黑,让他漂亮的茶色眸子渐渐升腾起一片雾气。
情绪悄然变化,那恶意太浓,浓烈到连带着主人的面目也变得渐趋扭曲,被团团白光遮挡,看的并不很真切。
——至少,沉浸在云容所带来的震惊中还未缓过神来的云家父母是丝毫不知晓的。
“玉珩。”
轻轻的一声呢喃,霎时破开了迷雾,即将被点爆的情绪兀的一收,玉珩愣了愣,下意识的应道:“嗯。”
等回过神来,才浸出一身冷汗。他刚才在想什么?他怎么能动那样歹毒的心思。更惶论,那可是……他心上人的爹娘啊。
玉珩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三人,眼珠子迟缓的动了动,在眼前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徒然跪地,火红色的袍子在他身边铺陈开来。
他生平头一回,对着不是父皇母后的人俯首。
在云容身上,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的头一回,再多一两次的,也不碍事。
恭恭敬敬的连磕了三个响头,没带半点的含糊,直磕的额头泛起青紫,玉珩才稍稍抬头,丝毫没端着劳什子皇子的架子,轻声道:“不关阿容的事儿,是我引诱他在前,伯父伯母有什么火气尽管朝我撒便是。”
说到这,他顿了顿,垂下眼睫,纤长的睫羽撒下一扇青影,“阿容他少不更事,是我恬不知耻,寡廉好色的歪缠与他,他不过就是个……受害者。”
把一切过错全给揽到自个儿身上,又在自己头顶扣了这么顶帽子。
话落,玉珩复又连连磕了好几个头,好似他真的犯了什么罪不容诛的大错,他低俯着,以一种绝对恭敬顺从的作态,摆明了自己的心意。
“不许你这么说!”
极度自贬的话让云容本来就红着的眼眶更为嫣红,他忍不住冲跪地之人大吼道:“玉珩,你给我起来,我不许你这样!快给我起来!”
他挣扎着,探了手就要去扶他,他是那么一个骄傲肆意的人啊,生来便注定不凡,真正的天之骄子,合该踩着世人俯瞰人间,怎么能有如此卑微的动作。
简直是——低到了尘埃,任人践踏。
扶住玉珩的手臂,云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都没能把他从地上拉起,纹丝不动的仿佛是地里生了根的大树。
“你给我起来啊!”
再次使力,却因着今日的一番折腾和极力的拉扯,反弹过来的力道让云容一下子便跌倒在地,摔出一声闷响。
可疼的不是他,是垫在他身下的六皇子。
没人看到他的动作,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就躺倒在了云容身下,为其垫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