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云看了看通牒和书简,又看了看在场的每个人,找不到任何下手的地方。
这时,田法章已经跳出来指责沈禾了,“沈禾,你还嫌你们惹的麻烦不够大吗?难道杀了楚国太子还不够,还要将楚国的使者也杀了?”
但田法章最后一句话却不小心踩到了齐王的尾巴,因为最早想杀楚国使者的,是齐王。
齐王没有理会田法章,而是重重哼了一声,道:“周勤,本王若不按楚王说的办,又当如何?”
周勤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又理了理衣襟,但这么一闹,俨然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大王,我家楚王派鄙人过来,自是有化解仇恨的意思,还望大王能秉公处理。否则的话,我国的淖齿将军已经领兵在来的路上,到时两国兵戎相见,只怕不好收场。”
“你胆敢威胁本王?”齐王咬牙嘣出几个字,但听到淖齿将军时,心中也是一惊。
他先前对这个楚国的使者还抱有一点疑虑,但对方既然能把领兵将军的名字都叫出来,这个人肯定是楚王派来的无疑了。
“不敢,小人只是传递楚王的意思,更何况,小人既然来了,齐楚两国,还没有到了不可商榷的地步。”
齐王听到这里,脸色才缓了了一些,摆了摆手,道:“楚王的意思,本王知道了。周大人暂且在城中住下,等考虑好了,自会通知周大人。”
“多谢大王。”周勤如获重赦,当即俯首叩拜,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来人,带周先生下去。”齐王一挥袖,当即有几名内侍带着周勤下去了。
周勤走后,大殿中静得落针可听,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只剩下齐王重重的喘息声。
众人虽然没有看过楚王的书信,但所有人几乎都猜得到,楚王信中的意思,肯定是要将让齐王把田子云送回楚国,以报杀子之恨。
“沈兄,那楚人是假的。”
田子云迎着田法章的目光,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冷笑,恨得咬牙切齿。
沈禾当然知道楚人有假,但这个楚人的言行身份,毫无破绽,连沈禾也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并非毫无破绽。”田子云低声道:“那人临走前,对齐王的态度太过恭敬,绝不像是一名正常的使者会表现出来的。”
沈禾想起周勤临走前磕的三个响头,不由眉头暗皱,如果周勤真的贵为楚国使者,怎么会向齐王行此大礼?
战国时期的使者,代表国家出使,最看重的就是平等的邦交地位。
当年晏子使楚,为了维护齐国的尊严,几乎是和楚王对着干的。
而这个周勤,似乎对折损身份,毫不在意,仅是这一点,周勤就做不了楚国的使者。
沈禾由此想开,越想越觉得周勤的做法,到处都是破绽,但当时众人都被周勤的气势唬住了,聚焦在周勤说出的“惊天事实”上,哪有人回去怀疑周勤的身份。
更何况,礼监都没有怀疑周勤的通牒文书,众人也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周勤真的是楚王派来的使者。
田子云也是在周勤走后才想通的,而且,看他和田法章的关系,两人之间必有猫腻。
只是,现在为时已晚,这个时候去怀疑周勤的身份,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了,所有人都只关注另外一件事。
果然,只听大殿上啪的一声,楚王手里的竹简已经摔在地上,散落一地:
“田子云,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