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铭天铃转动渐缓,丝丝缕缕紫光洒下来,一串串梵音飘然逸出,一时间万籁之声尽收其中,似佛座生莲之趣,木叶簌簌惊风,长天秋水雅韵,花开次第之声。燕山绝见状,不可置信望向覃云蔚,他并不曾想到这位禅修能在短短三日之内将此物炼制到如此地步,忙催动法力加强光幕防护能力。
覃云蔚跟着加力,他修为和燕山绝相去甚远,此时勉力操纵这紫阳铭天铃,渐渐力有不继。方锦容见状,将灵剑回收盘旋,两道灵力一左一右将覃云蔚包裹起来,梵音随着他的加入,忽然加急数倍,铿锵激扬处渐成十面埋伏之势,金戈铁马之声,禁制光幕开始摇晃不止,燕山绝怒吼一声,与之苦苦抗衡,一声轻响,禁制光幕上第一道细微不可见的裂fèng出现。
千里之堤溃于一fèng,随着梵音如cháo水奔腾怒号连绵不绝,啪啪数声轻响,禁制彻底破裂。
燕山绝并未料到自己会折在这几个小辈手下,他当初想收覃云蔚为奴,是看中了他禅门修士的身份,打算用他来炼化紫阳铭天铃,却未能如愿。索性又一步步诱他来此,打得还是同样的主意,可惜这群小辈过于狡猾,竟然定下计谋坑害自己,又有枕边人通风报信里外勾结。
如今在紫阳铭天铃笼罩之下,他已经走投无路,却尚且要做垂死挣扎,索性又祭了一样法器出来。
那也是一只铃铛,色做深碧,和紫阳铭天铃生得一模一样,只表面花纹略有不同,隐隐的水纹遮掩着半只月亮。这两只铃铛同属温鹤鸣所有,属双子法器,这一只名叫碧月纹海铃,为双子中至阴法器,燕山绝本作疗伤之用,至此生死存亡关头,索性拿出来一试。
见此铃铛出现,方锦容和覃云蔚脸色同时凝重肃穆许多,双子法器有互生也有互克,若这是互克之双子法器,则两人危殆。可若是互生的法器,燕山绝却又为什么要拿出来?
随着一声轻响,两只铃铛已经凑到了一起,碧色铃铛绕着铭天铃团团飞舞,似乎久别重逢欢欣喜悦。原来这是一对互生双子法器。
燕山绝一脸死灰之色,他果然赌错了。他当年虽然得到了此双子法器,但重伤之下,被紫阳铭天铃压制得不敢靠前,只能勉强拿走那只碧月纹海铃,以后远远躲开再不敢靠近,所以并不知这两个法器究竟是相克还是相生。
方锦容和覃云蔚见他神色怪异,不约而同小心翼翼防护自身,打定了主意与他纠缠拖延。燕山绝魂魄被来回炙烤,要走却是不能,脸色扭曲悲喜莫辨,想修行之事,或进阶或陨落,有时候的确是运道作祟,自己大约是运道不好,却不肯想自己手下多少冤魂在呻吟哀呼。
他在紫光笼罩下,魂魄被翻来覆去炙烤消融,踉踉跄跄神昏智聩,长刀不分方向胡乱挥舞着,恍然中觉得自己其实待凤覆茗不错,所以恨绝了他的吃里扒外,喃喃道:&ldo;小辈,忘恩负义的东西!&rdo;
要神魂俱灭,那就一起来吧!他忽然仰天一声长啸,如孤狼夜啼悲恸欲绝,在魂魄被紫阳铭天铃彻底消融之前,牙关紧咬催动了同生共死决,尔后自爆身亡。
所有血池尊者从前设下的法阵、禁制,烟消云散,整座楼轰然塌陷,分崩离析,巨响之声久久不绝。连罗酆山空间也抖了三抖,俄尔,狂风大作y雨靡靡,良久才渐渐止歇。
西山峰上一处别宫里,凤覆茗被燕山绝下了同生共死决在身上,又被他禁锢在一处玉璧之中,他本体魂魄已经极其衰败,只剩下一条淡淡影子,随着外面风雨大作,觉出魂魄也要渐渐分崩析离,看来那魔头终于神魂俱灭。
凤覆茗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摸索着握住一柄淡青色的雨伞,修长手指从伞面上缓缓划过,一时间思cháo起伏。
那是来凤门主之本命法器灵剑烟雨,亦是门主身份之象征,当年他鲜衣怒马少年英武,凭借此剑开山立派独创一门,曾许下多少滔天宏愿,曾斩杀多少妖魔邪祟,如今却连拿起剑的力气都几乎丧尽,明知胞弟就在外面,也失了相见之勇气。
他把烟雨又放下了,动用最后一丝魂魄之力将烟雨剑诀注入其中。
方锦容带着二凤急匆匆找到这玉璧外,灵识扫过后,发现此处曾有魂魄暂留之迹,待他破开玉璧,已是杳无一人,只一把雨伞静静躺在地下。
二凤扑过去捡了起来,喃喃道:&ldo;烟雨……&rdo;灵剑落入他手,立时泛起一层淡淡青光,自行认下新主。二凤细看那灵剑,见伞柄即为剑柄,其上镌刻凤重衫三字。
他惶然道:&ldo;容哥,谁是凤重衫?&rdo;
方锦容道:&ldo;应是你的名字。我记得他当时极想给你取个好名字,但翻来覆去定不下,直到去了桫椤海,路上还和我说对不起你,连名字都不曾替你取好。&rdo;
二凤:&ldo;那我哥哥人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