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认真道,“一个我在局中与人对弈,另一个我站在局外,看着局中人对弈。两个我,都是我。两个我,都不是完整的我。
一个我站在光明中,另一个我遁入黑暗,两个我,都是我。两个我,都不是完整的我。
我在圈里站在圈外,游走在光明与黑暗。故我爱谁,另一个我就会变成谁,问自己爱什么样的人,再让另一个局内的我,变成另一个我爱的人的模样。
知道为何我不恨黄巾,不恨胡人,甚至不会恨任何敌人么?因为爱自己爱的人容易,爱自己恨的人难。
如果我恨黄巾,恨胡人,恨敌人。另一个我就变不成黄巾,胡人,敌人的模样了,那我就失去另一个我了。
我若是失去了另一个站在局外的我,我就会对黄巾,胡人,敌人,一无所知。
小弟希望世平兄也尽快找到另一个局外的自己,越快找到,就越是封侯有期。”
“如何找?”张世平动容道。
“不知道,我是天生精神分裂,精神病怎么得我也不知道。”
李轩眼神郁郁,“或许是多观史,多观事,多观战吧。你看谁就能把谁学的惟妙惟肖,或可找到。你看到了谁,不是你在看谁,而是你就是谁,或可找到。”
说着,叹了口气,“我其实不想要另一个我的,只是神经这病吧,我既不知道是咋得的,也不知道咋治的。另一个我对我不抛弃,不放弃,我又能咋地?”
张世平:“……”
……
涞水东,上谷郡与广阳郡交界,拒马河段,西南二十里,小孤山。
丘陵隆起的山阴疏林外,栓着三十多匹马,有一伍北方军看管。
陵上耸起的岩峰下缘,二十多个身体前倾,上肢撑地抓草的家伙,正壁虎一样的朝山顶爬。
受地球曲率影响,人眼在平原能看到的最远地平线为4600米左右,十三汉里上下。
而此时,位于小孤山东北偏北,二十里外的拒马河西畔,一场大战正在发生。
壁虎一样朝山上爬的,正是吊靴鬼一样跟在邓茂与公孙瓒身后已十二日的北方军人马。
李轩等人脱离大队来爬山,就是被一个神奇的消息激励,兴冲冲的来观战的。
据行营探马急报,公孙瓒三千幽州突骑,人马上甲,于邓茂东渡拒马河时,主动向近六万黄巾军,发起突击。
“呸呸,三冠呀,你别乱蹬,土糊我脸上了,你让我先爬。”
倾斜的山坡上,李轩蛤蟆一样的四肢趴地,前肢两手上抓杂草枝藤借力,下压岩石,土块的凸起,后腿轮番上下朝上蹬。
只不过爬着爬着,脑袋就是一阵阵土尘下来,怕迷眼都不敢抬头。
朝上面的田豫喊一嗓子,嘴里就进了土。
“差两步就到顶了。”
田豫身手比李轩矫健的多,上肢只不过偶尔摁地一撑,借力即起,在倾斜角度很大的山坡上都“噌噌噌”一溜小跑似的就蹬了上去。
只不过脚下用力过猛,又是一阵烟尘滚滚朝下卷去。
李轩泪眼婆娑,面对又一次扑面而来的兜头黄沙,绝望的闭上了眼,一行清泪无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