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结结巴巴,本以为江雪能机关枪似的突突突,从头到脚泼他一身盛气凌人,没想到机关枪消音了主动歇了。
邵波涛有点失意。
江雪也不是一时兴起,她被迫达成了一段时间无交流的成就,听到邵波涛声音的那一刻,她终于平静了,都把人逼成有家归不得的地步了,她觉着心酸,又觉着可能真是没必要了。
撞南墙也得南墙乐意啊……
邵波涛又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那意思吗……”
江雪继续沉默,临出口的最后一秒,邵波涛突然喊了一声:“卧槽!”
雪崩了。
连续两天的暴雪把路都给覆盖了,邵波涛凭着直觉开的车,没想到停车的地方压根不是山脚,车正好卡在最后一段公路和一块积雪上,各占一半。积雪被车压了半天,终于承不住崩了,一辆车摇摇晃晃,半个车身悬空。
邵波涛惊出一身冷汗,骂了句娘。
“他大爷赶上回雪崩了!”
他这边还没掉下去,江雪那头直接猛得站起身,
“邵……邵波涛!”
邵波涛慌得不行,斜过眼看车窗外,大半个车身都在外面,保守估计底下也有十来米,这要是掉下去,命大不摔个头破血流,也得防着上面这块剩下的积雪。活了近四十年,难的苦的都遇见过,遇见了他还都能做些什么,像这样把没什么把握地干看着确实挺虚的。
这情况是真不妙啊……
刚看明白这状况,耳朵边又炸了一声。
“邵波涛!你说话!”
他不知怎么的突然心酸了一下,这种情况他没碰到过也听说过,底下看上去空了十来米,不死也伤,这会儿有个人在耳边吼他就觉着自己还在地上站着似的踏实。
那头听他没动静,又撕着嗓子重复了一遍。
邵波涛鼻子酸得挺厉害,重重眨巴了下眼睛:“还没怎么,卡位呢。”
“没啥事儿啊,这正常,这么条山路,我不碰着还有其他人,咱还给人挡灾了。”
江雪已经穿了外套,跑出办公室,电梯到了十七楼才发现沉乾他们一早放了年假。
她又气又急,连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你闭嘴!别动!”
她又倒回十八楼,进办公室拨了座机。
大概是真慌了,邵波涛听着按键的声音都带着颤,好不容易拨通了,听着这姑娘一会儿冷静到声音都不带抖一会儿慌张得结结巴巴地找家里人求救。
“你在哪儿!”
邵波涛一愣。
“说话啊!你在哪儿!具体位置,越详细越好!”
邵波涛不知怎么的,一颗心就这么被吼得安下来了,往后座靠了靠报了位置。
现在还能做什么,等着那架直升机再转悠下来,或者等不到,连人带车葬在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