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你回来……完好无缺,平平安安地回来。
恕一劝我不要太悲观,韩家跟他们无冤无仇,杀了韩棠,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或许,他们只是还想要钱。如果是因为赎金的问题,他们应该还会打电话过来。
可是,我们已经给了五千万美金,他们还嫌不够,这些人该有多贪心?他们一再食言,是否还顾念当年的旧情和所谓的信义?
我没有恕一这么乐观。
恕一向我保证,&ldo;小堂嫂,你放心,我们不会放弃堂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最低限度。&rdo;
听到那个&ldo;尸&rdo;字,我不觉浑身一凛,怕冷似的看着他。
恕一又说:&ldo;我要跟其他人交代一下,如果有必要,我会让他们都回来。&rdo;
整个韩家老宅的人都一夜没睡,恕一不断催促暹北那边尽快督促缅国驻军找人,否则后果自负。
负责那边事务的那个我从未见过的韩家兄弟,却用严肃而沉痛的语气对我们说:&ldo;他们已经尽力了,我们再逼也没有用。像张宏亮这种潜藏在深山的武装力量,不会只有一个巢穴,就算全力围剿,一年时间都未必能彻底剿灭,何况我们只有几天。如果堂哥真的出了事,我一定会回去,给嫂子一个交代。&rdo;
恕一挂断了电话,沉默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们在一寸寸绝望。
到了第二天凌晨,我才靠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会儿。
睁开眼睛,简单洗漱之后,我吃了几口恕一烤的面包,喝了一杯牛奶,就继续守在电话旁边。
我想守在那儿变成一块石头,除非亲眼看到韩棠的人或者尸体,否则我什么都不想做,也什么都不能做。然而,就连这个小小的心愿也无法实现。
会议室里还有人在等着我跟恕一,我们需要出现,跟他们将营救韩棠的情况做一个大致的交代。
可那边毫无进展,我又心慌意乱,实在没精力应付他们。恕一看出我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紧紧按住我的肩膀,对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
就这样,上午好不容易捺着性子送走了一拨,下午居然又来了一拨。
一群人围坐在会议桌边,吵吵嚷嚷,花样百出,想法很多,实用的很少。都说人多好办事,可是不能把太多&ldo;有想法&rdo;的人放在一起,大家都比着想办法,最后就变成没有办法。
恕一说得没错,他们真的比我们还急。恕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是在这个敏感的当口,他不好发作。
我是一个女人,家里的男人不在,那些人很清楚这一点,此刻当着我面争吵,就带了点&ldo;欺负&rdo;的味道。
之前的恭敬是因为韩棠,之后的浮躁轻慢也是因为韩棠。也对,韩棠能回来,我就是受人尊重的&ldo;韩夫人&rdo;。可韩棠一旦死了,帮会和韩家自有其他人来接管,我又算什么?
我在一片吵嚷声中神思恍惚,甚至有点麻木不仁。
眼前的一切,他们的心情,帮内的稳定,韩家的未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如果连命都没了,跟韩棠还有什么关系?
我只想回去等消息,此刻那个小小的电话就是我唯一的寄托。我心如火烧,一分钟都不愿再挨,却脱不了身,有点茫然地看着会议桌上的烟灰缸,韩棠是一口烟都不会沾的人,我也戒烟多年,家里从来没有这种东西,这是哪儿来的?
我把那个玻璃烟灰缸拿在手中,翻来转去,他们却越吵越厉害,我越听心越躁,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那个烟灰缸居然被我掰成了两半。
我惊讶地看着那个被齐齐掰断的物件,手指被锋利的玻璃边割了一道口子,血一下就流了出来。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比一般的女人力气大,这是多年器械训练的结果。平时跟韩棠在一起,因为他臂力惊人,显不出我的力气,让我总是忘记这一点。
我是无心之举,整间会议室却因为这点小小的事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我看着那些人,把掰断的烟灰缸放到一边,手上流着血,用最后的耐心说:&ldo;吵完了,就回去吧。有消息,我们会派人通知你们。没接到通知,就别再过来了,听你们吵,我烦!&rdo;
有人不满,随口说了一句,&ldo;我们也是担心韩先生,为他的安危着急。&rdo;
我看着他,慢慢开口:&ldo;这么多年,我跟他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天天晚上盖一张被子,两个人搂在一起睡觉,你会比我还着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