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呦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奚凯荣。
“我也是肝癌。”他平静地说,“原本不想告诉你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了。”
从出生到现在,奚呦第一次听奚凯荣对她说了这么多话,她却很邪恶地觉得,这一场谈话,像是奚凯荣在交代临终的遗言。
她恐惧着,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和奚凯荣完成这一次的对话。
奚凯荣没有丝毫的隐瞒,他告诉奚呦,赵英玉脑溢血送到医院那天,他也晕倒了,然后就检查出了肝癌。
他还说,回国那天,他不是不想去机场接她,是因为那个时候,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奚凯荣说到后面有些自责,声音也低了下去,眼眶有些红,他说:“呦呦,别怪你妈妈,她也不容易,当初答应江沛川的提议,是因为她想让你多个依靠。”
“她的方法和态度可能不对,但这些年,你和她越来越生疏,一年到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沟通也几乎为零,她好像也逐渐忘了要怎么做一个母亲了。”奚凯荣缓了一会儿,喝了一口水才继续说完,“但是呦呦,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你妈妈她也是爱你的。”
……
这一晚奚呦守在了医院,周晓年让她回去,她应了,可走了几步,还是在医院走廊上的长椅上坐下。
周晓年出来催了她几次,或许是奚凯荣和她说了什么,最后周晓年就没说什么了,反而给了她一条毯子,别扭地提醒她别冻感冒了。
周晓年站在走廊的中央,看起来有些疲惫,可脸上依旧带着精致的妆。
奚呦忽然想到了她回国那天,周晓年也是这样站在走廊里等着她。那时候,奚呦沉浸在期望落空的失望里,以至于看到周晓年的妆容也觉得碍眼。
但是现在想来,那个时候赵英玉昏迷不醒,奚凯荣也躺在病床上,在她回来之前,是周晓年一个人撑着。
而她精致的妆容,是她的铠甲,也是她的面具。
——
晚上九点,春江夜某栋别墅响起了密码锁的声音。
尤今从大门开锁进来,灯亮起的那一瞬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起来他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被他填得满满的了。
尤今脱下外套,绕到沙发后弯腰抱住江沛川,在他侧脸上亲了亲,问:“江总,等多久了啊?”
江沛川没说话,拍了拍她抱住他脖子的手,示意她放开。
尤今感觉到江沛川的反常,放开他后,绕过沙发坐到他旁边,问:“江总,你怎么了?”
江沛川将手中最后一根烟摁灭,然后抬眸,打量了尤今一会儿,才说:“以后,我不会来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