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画着画着,笔下一顿,似是察觉到了身边顾休休的存在,抬眸看向她:“豆儿,可会研墨?”
顾休休被唤了一声,回过神来:“……会。”说罢,她便执起墨条来,一边看着他作画,一边加水研墨。
元容挥翰成风,画的又快又好,将那画师也看的呆愣住了。直至他放下笔来,画师才慢了半拍反应过来,不禁惭愧道:“卑职从小习画,自诩画技精湛,丹青妙笔,却不敌殿下千百之一。”
顾休休在没有看到元容作的画前,本是觉得画师画的已经很不错了,却是没想到,元容作的画更胜一筹。
仿佛将画卷上的人画活了,特别是她熠熠发亮的双眸,栩栩如生,那每一根发丝,每一处衣裳的褶皱,便像是真的一般。
若说画师画出了她三分美貌,那元容便画出了十一分,简直是出神入化,已是到了连本人看见都觉得震撼的地步。
皇后与顾月也凑热闹似的,走过来看了看。皇后捧起画卷,点头肯定道:“还是小容画的这幅更好,那便将这幅画挂去武英殿。”
元容没有应允,只是道:“孤的笔锋尚且稚嫩了些,挂画师作的画罢。”
说着,他抖了抖自己作的画,待笔墨稍干,便让人收了起来。
听闻这话,顾休休倒是有些搞不懂元容的想法了。明明先前他看到画师作的画,还一幅十分不满的样子,怎么现在却又改口说什么自己笔锋稚嫩,让人将画师的画卷挂去武英殿?
她想问又不好意思问,眼前的弹幕也开始胡乱猜测起来。
【太子不会是觉得自己画的太好了,不想让后世子孙瞻仰休崽的美貌吧?】
【笑死,我感觉很有这个可能,一整个变脸大师,可把那个画师吓得不轻】
【元容准备把自己画的休崽安置在哪里?不会挂在床头上欣赏吧?】
【那应该不会,我猜太子会挂在书房里】
顾休休的视线,越过那些黑白两色的弹幕,落在了元容身上。
……他会这样做吗?
她心里没有答案,在他察觉到她的视线之前,极快地垂下眸去,看向了自己无名指上的茉莉花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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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膳之前,津渡便到永安殿,接走了顾月回永乐殿休息。
虽然顾月身上的伤势已是大愈,但在外面还是要装一装弱不禁风,命不久矣的样子。
津渡在外人面前,仍是一副高僧佛子的模样,端着一身疏离冷淡的气质,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似的。
顾休休顺道去送了送顾月,走到永安殿外,瞥了一眼津渡:“我阿姐的记忆恢复了些吗?”
“没有。”没有了外人,津渡便又恢复了那懒散的模样,恍若无骨一般,朝着顾月身旁靠去:“但没关系,我会让花儿重新喜欢上我。”
顾月从小到大都是性格较为内敛的女郎,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明明她本人就在这里,却还能大言不惭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往后撤了一步,道:“我不喜欢你,你最好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
顾月很少对人说话这样直接,从前她还没有入宫时,也有不少郎君倾慕她,哪怕是她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人,她都会好言好语的婉言相拒。
顾休休挑了挑眉,忽然觉得顾月也不是没有可能会重新喜欢上津渡。
毕竟能让一向脾气温和的顾月有了情绪波动,这便足以证明,顾月对津渡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她笑了一声:“那你再接再厉,争取早日让我阿姐重新喜欢你。”
顾月听闻此言,脸颊憋得赧红,忍不住道:“豆儿,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说罢,她便像是逃荒似的,似是气恼,甩下顾休休和津渡,足下一阵小跑,疾步到了停在永安殿外的步撵之上。
津渡没有走,反而是打量了一番顾休休:“啧,新婚之夜没有圆房?”
顾休休早已习惯了苗疆人在男女情爱上的彪悍,毕竟比起津渡,那虞歌夫人更是言辞狂野不羁。
但即便如此,她仍是神色有些不自然:“这……你也能看出来?”
“看不出来。”津渡眯起细长的含情目,哂笑道:“诈你的。”
“要是太子殿下不行,我可以给你们练个什么情蛊之类的东西,帮助你们圆房。”
“……”顾休休嘴角抽了抽,咬紧了牙关,一字一顿道:“津渡王子,你信不信我叫阿姐将你赶出永乐殿?”
“嗨呀,别生气!小小年纪,气性倒是很大,我不过是说笑罢了。”津渡摆了摆手,正色道:“你喜欢太子殿下?”
顾休休并不想跟他多作讨论,但她实在太过彷徨,像是坠进河里的人,拼命想要抓住一块浮木。她轻轻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