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禾郡主硬生生憋了三日不吃不喝,到底还是憋不住了,竟是妄图趁着夜黑风高时逃跑。
不出意外,没跑掉,还被顾怀瑾当众按在了地上。他一手擒住她的双臂别到身后,膝盖顶在她的后腰上,一手将她的脸颊放在泥地里狠狠压着。
按照军中律条,凡战俘出逃,格杀勿论。
风禾郡主忍不住哭了。
倒不是被吓哭的,而是因为三天没解手,憋不住尿了裤子,羞愧之下落了眼泪。
顾怀瑾这才察觉到,眼前的战俘不是普通男子,而是个扮作男装的女郎。
他有些尴尬地松开手,想要给痛哭流涕的风禾郡主递个手帕,谁料她性情如此刚烈,竟是想要抢夺他腰间佩剑,与他同归于尽。
风禾郡主自然是没有得逞了。
她饿了三天,滴水未进,虽有些功夫在身上,却已是强弩之末,三招不过就又被顾怀瑾按回了地上。
只是这一次,他手下的力道松了些,没敢使劲,怕把她压坏了。
风禾郡主动弹不得,硬生生把自己哭晕了过去,等醒来时,便是身处顾怀瑾的营帐里了。
她睁开眼第一反应是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在发现自己换了身干净的布衣后,忍不住尖叫起来。
偏偏她已经好几日未进食了,声音跟猫叫似的,顾怀瑾只看了她一眼,便匪夷所思道:“你该不会以为是我给你换了衣裳吧?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模样。”
便是这一句话,让风禾郡主跟顾怀瑾彻底结了梁子。
其实倒也不怪他这样说,当时的风禾郡主在沙场上晒得跟煤球似的,年纪又不大,身材直上直下仿佛竹竿。
而他自小在美人堆里长大,爹娘兄姐,还有他那被人称作北魏第一美人的妹妹,哪一个不是容貌佼佼。
可惜风禾郡主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眼前的男人无礼又狂妄,讨厌极了。
自那日后,风禾郡主便暂且住在了顾怀瑾的营帐里——他睡床榻,她打地铺。
顾怀瑾除了对顾月和顾休休纵容,其他女郎在他眼中,便只不过是不相干的外人。
若不是还未查清楚风禾郡主的底细,没想好如何处置她,他甚至连地铺都不会让她睡。
顾怀瑾给她服用了化功散,战俘营外又有重兵把守,无需担忧她出逃。
两人便如此画地为牢,不论用膳还是睡觉,谁也不理谁。
就这般相安无事共处了大半个月后,风禾郡主突然来了癸水——这是她第一次来月信,看到那沾在裤子上的血,她还以为是顾怀瑾给她下了毒。
抱着要死一起死的想法,风禾郡主将外衣脱了下来,撕扯成一条一条,紧紧绑在一起,大半夜爬上了他的床榻,想趁着他熟睡时勒死他。
自然还是没有得逞。
刚骑在他身上,顾怀瑾便在黑夜里倏忽睁开了眼,四目相对,她手中的布条看起来那样的可笑。
军营里没有女人,往日帐中还有营妓,后来元容成了将领,便禁了营妓这陋习。上一次给她换衣服洗澡,还是他偷偷摸摸去找了附近猎户家的妇人帮忙。
顾怀瑾多少知道些女子癸水的事情,夹着马连夜进城,来回折返两个时辰,天亮前带着一身风霜与几条崭新的月事带回了营帐。
他窘迫地,一边比划,一边回忆着掌柜说的这东西该怎么用,总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教会了风禾郡主该怎么用月事带。
因为她来了癸水,时常要更换月事带,还要清洗这东西,他便在营帐里拉了帘子,白日里能避则避,夜里避不了就让她拉上帘子换。
也不知怎么,两人的关系似乎越处越尴尬。而风禾郡主的脾性也越来越像个炮仗,一点炸,还时不时寻找机会,想要跟他同归于尽。
好在第二个月,皇帝下旨让他们班师回朝,顾怀瑾将那些战俘处理妥当后,正准备着人将风禾郡主送走,却发现她人不见了。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她便是西燕睿亲王的嫡女风禾郡主。
倒也难怪她总是寻死,一个清清白白的女郎,日夜跟他这个男人共处一室,中间又发生过那么多的窘事,对她的名声和颜面皆是有损。
顾怀瑾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风禾郡主。
他装作不认识风禾郡主,便是想让她安心——已是数年前的往事了,不过是个小小插曲,他从未放在心上过,她也无需在意。
他朗声笑道:“风禾郡主明眸皓齿,花容月貌,配什么青年才俊都是天造地设。”
风禾郡主听闻这句话,却并不觉得开怀,放在案上的手臂轻颤着,像是在隐忍什么似的。
——虚伪,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