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裴娇再未见过月姑。
听侍女们说,她因自作主张越俎代庖,被魔君下令打断手脚置入镇魔塔内,成了里边凶兽的果腹之物。
而自此以后,行宫之内也再无人敢命令裴娇,只因她是唯一一个能在这里活过三日的女人。
而顾景尧似乎也很忙,她有时远远透过雕花窗棂望见他一身血腥煞气领兵而归,鬿雀和烛龙跟随左右。
她便得知仙洲哪个宗门又倒霉了,或是魔域北境哪方势力又归顺了。
倒是有医者前来,说是奉命要替她看看身体。
裴娇推辞过后,那大夫十分为难地开了许多药,其中还有一瓶痊愈伤痕的生肤丸。
整座行宫的氛围依然压抑至极,裴娇几日皆是辗转反侧。
虽然他再也没做出如那日般的荒唐举动,但她始终无法忘记那时他看她的眼神,凶戾而可怖。
在那么一瞬间门,她甚至动摇了心思——要不放弃好了,别为了偷个钥匙,把自己的小命都搭进去了。
她甚至怀疑过顾景尧是否认出了自己,毕竟他许多反应都过于反常。
她不确定以他现在这种喜怒无常的状态是否会对她动手,也想过干脆逃走,还债可以慢慢来,不必急于一时。
不过逃走谈何容易,她在等,在等万无一失的机会。
这个时机来的并不晚,鬿雀俘获了灵渊仙府少君之妹带回魔域南镜。
欲以此女作为条件与灵渊仙府谈判,要他们关闭设立的神兽阵法,如此便可以血染天岚宗。
裴娇没想到顾景尧会如此不死不休,定要找那季青岭的麻烦。
不知道是否因为他已经知道季青岭身后的势力,裴娇决定找机会告诉他。
毕竟季青岭也是她的敌人,能够借顾景尧之手报复他也未尝不可。
季青岭背后的势力定然在谋划着什么阴谋。
谈判的地点位于蓬莱仙洲。
此处离魔域偏远,难保不会是一场鸿门宴,可魔域南镜的这位新晋的魔君却极其自负,欣然赴宴。
更为难得的是,裴娇也能够一同前往。
蓬莱洲水面于月光照耀下愈发澄澈透明,灯火映照,烟波浩渺,夜风穿荷度水。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之间门,裴娇于画舫之上,望见远处夜幕错落升起天灯。
这倒是一个利于逃跑的机会。
在见到被困于囚笼之中的赵初蔻之前,裴娇一直便是如此想的。
赵初蔻是灵渊仙府少君赵君之之妹,是灵渊仙府的嫡小姐,这是裴娇未曾料到的。
初遇时她便猜到小姑娘可能家大业大,却未曾料到会是如此了得的背景。
她隔笼与赵初蔻相望,小姑娘灰头土脸的,不知又吃了多少苦头。
裴娇私下里去私厨那儿偷了些点心,随后悄悄递给她。
窝在角落的赵初蔻反应极为刚烈,“呸!我才不要你们这群魔物的施舍!”
裴娇蹲下身,对她眨了眨眼,“你还是和永夜城时一样,一点都没变,四处乱跑,这不,又被人抓着了吧。”
赵初蔻微微一怔,随后仔细打量一番,才难以置信道,“你……你是裴……”
四周的守卫注意到异样,正欲要朝此处走来。
裴娇藏身于画舫的阴影中,将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声张:“嘘。”
小姑娘顿时不闹腾了,乖乖将点心藏起来,先是面露喜色,随后担忧地自顾自道:“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不能在这里。”
赵初蔻揣紧了怀里的点心,声线透着落寞:“灵渊仙府向来只有少君赵君之,从无嫡女赵初蔻,以我无法威胁他们,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生死,此次谈判必会是场鸿门宴。”
远处天灯升起,化作一片朦胧月光,她微微抬首,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多了解他们啊,这次爷爷决定牺牲我来铲除南晏魔君,这么想想,似乎还挺划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