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小玉兔,晶莹透亮的,煞是好看;两朵玉芍药,还没付钱就被她按在了耳垂上;三块香帕子,她好心地往他怀里也塞了一块深紫色的;一排银针,四轴彩线,五根竹条,再加一大叠彩画儿,都像宝贝似的被她箍在怀里。
她瞅他瞅了半天,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奇事儿一样,吃惊地嚷道:&ldo;你……你今晚出宫来,怎么没拿布蒙眼睛?&rdo;
坏了坏了,京城乃天子脚下,这城里面的百姓哪个不知道皇上是双眸异色?他方才带着她一路去了那么多地方,见了那么多人,万一被人发现了,可要如何是好?
她像是做坏事怕人发现似的,缩着脖子瞄了瞄四周,见没人朝他二人看过来,才轻轻一舒气,还好没人瞧出端倪来。
他没答她的话,只是伸手抚平她两鬓乱发,又去摸了摸她耳垂上的翠玉芍药,手背贴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反复摩挲着,低声道:&ldo;你这模样真好看,叫我想亲你。&rdo;
她笑得眼睛都弯了,他这模样也真好看,叫她也想亲他!
想着,她就往他身上蹭过去,也不知这还在街上,竟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去亲他的嘴唇。
他容她欺上身来,却一把将她扛了起来,听得她一声惊叫,才微微弯唇,道:&ldo;跟我回府去,可好?&rdo;
她只觉一片天旋地转,怀里的东西都差点被她扔下去,两面盈盈彩灯逆光而下,照亮了她眼下一片石砖,朦朦胧胧地映着他抱起她的身影。
她望天望地,觉得这倒着看的光影竟是别样的好看,两只眼乌溜溜地转,当下也不挣扎,只是乖乖地道:&ldo;好。&rdo;
他就这样抱着她走去街尾,抱着她上了孟府的车驾,抱着她回了孟府,又一路抱着她进了她的卧房。
休论孟府阖府上下有多惊颤,但说在街上一夜远远护着皇上安危的黄波等人,在看见那一幕时又有谁不是冷汗涔涔。
就连深明君意、忠心不二的黄波也觉得,皇上对孟大人实在是宠得有些过头了。
偏她孟廷辉醉得像什么似的,连一分半毫都不觉得有何不妥!
一进屋,她就撒手不管那些东西,像小狼似的迅速扑过去,亲他咬他,连让他拿过火折子吹亮灯烛的机会都不给。
他明明可以将她制住不叫她动,可他却任她闹腾,被她横拉硬拽地拖上了床,又看着她晕头晕脑地解自己的衣袍。
她的手指不听使唤,半天无果,这才挫败地捧着脸呜咽一声,趴在他的身上不再动弹,开口命令似的道:&ldo;你……你脱了!&rdo;
他一只手臂缓缓圈上来,让她枕舒服了,才抬起另一只手,开始好整以暇地为自己宽衣,待到外袍褪去中单大敞,才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赤裸的左胸上,低声道:&ldo;可满意了?&rdo;
她摸着他结实的胸膛,又不安分起来,在他怀中扭来扭去,口中吱吱唔唔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发髻被闹得大散开来,连耳垂上新买的玉芍药滚去一边也不顾。
他突然一个翻身,猛地将她压在身下,低头深深一嗅她颈间酒气,峻眉陡扬,&ldo;喝了这么多,我看你明早还怎么上朝。&rdo;
她咯咯笑着,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学他说话:&ldo;……我……我看你明早还怎么上朝……&rdo;
他忍不住微笑,低头在她红嫩嫩带了甜酒香味的唇边啄了一口,&ldo;既是这么想我,昨日何故不奉旨入睿思殿觐见?&rdo;
又扯回这话来了。
她攒起眉尖,努力地回忆着,可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好像……好像连他今夜为什么会出现,都还不知道呢!黑暗中,她费力地去寻他的双眼,待看清了,便嚷嚷:&ldo;你……你跑来找我做什么?&rdo;
他道:&ldo;徐亭之事昨日未定,下旨传你你拒不觐见;今日既已落定,下旨传你却依然找不到你的人。我以为你心里面又在胡思乱想,才&lso;迂尊降贵&rso;地亲来见你。&rdo;
她努力地听他说话,可却满脑浆糊听不明白,只听清什么&ldo;徐亭&rdo;、什么&ldo;胡思乱想&rdo;,便瘪瘪嘴角,道:&ldo;徐亭这……这事儿……我怎能不……不前思后想……&rdo;
是&ldo;前思后想&rdo;,可不是&ldo;胡思乱想&rdo;!她没听清他说什么,可却在心里面一昧地纠正他的话,怨他怎么能不明白她的心意。
他默声盯住她。
自然是明白她的心意的。
在徐亭这事儿上,她聪明得让他都感到惊讶。
她知道倘若他因她一人弹章而罢徐亭相位,定会被安个&ldo;偏听&rdo;之名,于是她便拉动廖从宽及一干御史台谏官们齐齐拜表弹劾徐亭,将此事闹得举朝沸扬,闹到最后他若是不罢徐亭相位,反倒会被人说成是罔顾台谏之言。
正旨未下,她颇知道要避嫌,生怕她私下入觐会让人觉得他所下旨意会是因她之言而有所偏颇,才会如此小心谨慎、不敢落一丝把柄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