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替她穿衣,漫不经心道:&ldo;我便说是古钦举名让你入枢府。&rdo;
她哑然,这这这……再瞧他一眼,虽从他脸上看不出半点玩笑之意,可他这语气也太过平常了,丝毫不像是在背后&ldo;陷害&rdo;人的样子。
可转而一想,他这主意倒是绝妙。
倘说是古钦奏请的,以古钦眼下的处境,断无可能会当廷否认,而那些想要坐上右相之位的其余宰执们,亦不会在此时忤逆上意。
直待他将她那些七零八落的衣裙都拿来替她穿好了,她才似回过神来一样,微微点了一下头。
章一一五北使(上)
景宣元年十一月廿二,皇上敕止台谏弹劾尚书左仆she古钦,迁侍御史乔博以殿中丞知苄州;廿五,拜左丞周必为尚书右仆she兼中书侍郎。
又十日,以孟廷辉为给事中、同知枢密院事。
十二月初九,除狄念履正大夫、左监门卫将军、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都虞侯,使赴北境重编cháo安、建康、临淮三路禁军营砦,cháo安北路转运使沈知书亦随之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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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近年底,京中的天气便变得格外的冷。
月初一场雪下过,皇城中放眼望去皆是无际白皑之色,雪厚之处甚可没膝,便连早已通暖的院阁内亦是冰氛迫人。
时逢正午,外面好歹出了些太阳,照得窗棱暖乎乎的。
孟廷辉一人独处屋中,偎在窗边能晒着太阳的斜案上,正慢条斯理地整理手头吏部流内铨的公文。
圣旨虽下已逾十多日,但她原先迁调cháo安北路转运司、安抚司二处属吏的事情尚未全结,又实不愿将此事交与后人之手,见枢府与皇上并未急着催她,便索性自个儿揽了这些杂事,待正旦大朝会过了再正式迁职。
冬日金阳甚是稀贵,一丝丝透过窗棱扑到她身上,染得她的眼睫也如金蝶之翼一般,似是一动便要折了去。
这光景是如此美好,静且舒心,倘是这日子能够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也是极好的。
她不由撑臂在案,支着下巴浅寐低思起来。
狄念奉旨出京,沈知书亦顺路回了cháo安,想来沈知礼一人也无甚可忙的,她一会儿正好可以去寻沈知礼出来赏雪顽乐一番,顺便探探沈、狄二人眼下如何了。
她正寐得舒服,却听外面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睁眼,见是个考课院的小吏,便直身坐正,望人道:&ldo;何事?&rdo;
&ldo;孟大人。&rdo;小吏请过礼,便忙走近,递上两份东西,&ldo;方才接了中书除授馆职的札子来送与大人过目,路上恰巧碰见枢府来人,说是北面有报欲请大人一览,下官便一并带来了。&rdo;
她虽是要待年后才会正式迁职,但这段日子来枢府凡重机要务亦会遣人送一份来与她知晓,吏部的人早已是习以为常了。
孟廷辉伸手接过,想也没想便先启了枢府来报,飞快扫视一遍后,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北戬遣使来朝献,欲谒上于正旦大朝会。
她低眼,回想早朝时分,并未有人当廷论及此事,想来中书那边尚不知晓,而枢府必也是接报未久。
只是不解北戬此来何意。
去年皇上登基,朝中遣使遍告臣国诸路,北戬亦不过是修国书以贺罢了,而今年年初改元,北戬非但未于正旦大朝会遣使前来进贺,更是称由以减岁贡近五万帛,怎的此番却无端端地遣使来贺明年的正旦大朝会?
难不成又像皇上还是皇太子那年一样,遣使来求联姻的?
她抬眼又扫了遍来报,忽而觉得自己这想法实是过于好笑,北戬纵是有这心思,却也没这脸面在被拒一次之后再主动送上门来。
那么是因朝廷近日来在北面的动作?
否则没理由狄念才赴北境整饬三路营砦军务,北戬便当此之时遣使臣来朝。欲在正旦大朝会上谒见皇上,又是想商议些什么?
她久思不得,便转而去看中书送来的那封札子。
这一看,竟比方才那张枢府来报还要令她感到惊讶。
小吏之前虽说这是除授馆职的,但她却没想到这是中书欲以尹清直史馆的一封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