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百里风间莫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这么抱住他是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幸好不是。他沒有深究潜意识里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的昭然若揭。此刻只是失笑。
其实话说开了也都是简单的事。何必一定要吵得六亲不认:“我也不想。”
他下山來接她回去。自然不是为了來大吵一架的。
又补充了一句:“阿澈啊。先放手。你这么抱着我喘不过气。”
景澈不依不挠。知道他拿她沒办法。故意抱得更紧:“所以师父。我们和好吧。”
“不生气了。”
“生气。”她很正经地回答道。
“那怎么还肯跟我回去。”他撇嘴笑。她的发香混在他鼻息中。
因为不能在忍受每日的心思都跟发了疯一样的过活。嘴上却只端着开玩笑的口吻说:“因为不能让那个女人霸占了师父。”
这话里头有些意味深长。而百里风间只当她是说玩笑话。正色说道:“你对阿溪一定有偏见。其实待久了。你会发现她的好。”
听到师父为虞溪辩护。景澈就來气:“她在苗疆的时候刺了我一刀你知不知道。师父你就是以貌取人。被有居心的人骗了也不知道。”
“咳。第一。阿溪误伤你的事她也提起过。那时她四处被人追。自然是十分警觉。第二。我记得被有居心的人骗这种事情。好像是你自己吧。”
景澈脸一红。虽然不服气。怏怏嘟哝了一句:“那你以貌取人这事总是真的吧。”
“我爱一个女人。连带着她的模样都爱。不该是天经地义么。”
一股子佛挡杀佛的霸气就在轻轻巧巧的语气中流露出來。无需卖弄。举手投足之间就有一股从容自负。
可是说的却是爱别的女人。落在景澈心里不免要难过。但转念想想。他话里的意思也只是那个女人跟他曾经的挚爱长得一模一样而已。他肯这么对她说真心话。想必就是师徒隔阂已去。彼此仍是最信任的人。
她仍忍不住要深究:“所以她只是替身。”
单刀直入问得毫不迂回。百里风间不知如何作答。替身一词太过无情。是也是。本就因为这个样貌才带了虞溪回山。还赐了一样的名;不是也可以说不是。毕竟是不一样的两个人。性格脾气。举止爱好。都不甚相同。
可他总不能细细跟景澈描绘这一些吧。顿时无言以对。
一颔首。见到她微踮脚尖仰起脸。鼻息正好磨着他下巴的粗糙胡茬。一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朦胧地看着他。
近在咫尺。吐息相交。
喉结滚动。一时都不记得方才想过了什么。目光不自觉游离。
胡乱而心虚地想着。她已经长高了。不像两年前。抱在怀里那么小小的一团。如今下巴都能抵到了他的肩窝。莫名又想起初次见她的时候。从岁笙口中知道她的身世。那时的岁笙道。“只要遇到了。哪怕是乱|伦。哪怕是荒唐至极。都不重要了。”
。。他怎么会想到这一出沒头沒脑的。
目光一垂。她的嫣红绛唇离得那么近。少女温软气息酥酥软软地浇人面上。
黯然无光的帐篷里。只有丝丝缕缕的风钻入帘子缝隙中。
她浓密的睫毛刷了刷。似乎人又靠近了一些。四目相对。两相无言。
谁也不知道继续这么看下去。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终于百里风间的理智先一步反应过來。别开了脸。强硬地从她禁锢着的手臂中挣脱出來:“阿澈啊。先回去。不然天就晚了。”
“师父。等等。”她急切地喊住他。瞳仁里闪着晶莹的光。璀璨而坚定的。
藏在袖里的手握着。捏出一把汗。
说吧。趁着这个时机正好。说出口吧。师父肯來接她回去。说明他是在乎她的。哪怕是被那个女人蛊惑了他两个月。他也只是把她当替身吧。他的心里依然有她。那么她就更应该说出口。让他正视到她的感情。她也好从那个女人手里抢回师父。
百里风间望了她一眼。随口打发了一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我今天下山还沒同虞溪讲。她是要着急了。”
闻言。景澈要出口的话又生生掐断。一腔热情不知道是第几次被泼熄。看着他飞快地帮她收拾好行李。。他就是这么归心似箭地想要见到那个女人。师父真的把她当替身。还是错当了旧爱归來。端了真情实意在里头。
景澈终于不挣扎了。哪怕情绪憋在心里像是偷了东西似的要藏着掖着。也是她自作多情。又顽固骄傲。稍有风吹草动就唯恐自尊心被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