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放在身边珍惜着的甚至依赖着的与他的那点儿牵系,失去了,再没有了。
她整个人陷入了极其糟糕的状态:像是跟自己有仇似的,把身体的不适当解闷儿,不肯按照大夫的叮嘱按时服药,稍稍见好一点儿,就再不肯去抓药。
没盼头了,惜命不过是让自己受折磨的岁月更长。
能免则免吧。
她只要做到不让人以为是没出息的自尽、没被潜伏在暗中的人平白去了性命,便是能做到的最好的交代。
那期间,做好了来年春日回京的打算:要回到京城,在把自己这条小命折腾没之前,整治丁杨、谭家、蒋家长房。
在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想笑,又想哭。特别想问他:你怎么才来?但是自己知道,出于多年的习惯,神色必然是冷淡的,或者是面无表情。
几日后,两个病秧子在茶楼定下终身大事。
在他看来,她同意的一定太过草率吧?当儿戏一般。
然而事实并不是。
应该嫁他,没有不嫁的理由。
决定携手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和他都变了很多,变得更不会过日子更离经叛道了。
究其根本,应该是各自身上的病痛折磨所致。他们的心,不能清醒、沉静,在一起过日子,她若处处计较,大抵每日都要来几出河东狮吼;他若处处计较,大抵捱不到成亲就要放弃——他没长性,天下人皆知。这些事,可不是面上相安无事、交谈不多就能忽略的。
有时面对着他的忍耐、包容,会很奇怪:这要换了她熟悉的董飞卿,不出日就会跟她分道扬镳。
有时看着他左一出右一出,气得心口作痛,但懒得指责。只是想,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跟他混下去吧,有一天就过一天,哪天实在忍不了了,好合好散,谁又没规定过成亲之后就一定要携手白头。
说白了,谁还没个眼瞎的时候?尤其她,眼神儿好才不正常。
幸好,成婚三两日便陷入僵局之后,他一直没有灰心,一直不着调但是一点一点的去探询她的想法、态度,商量着度日。
又一次的,让她深爱他,惜取点滴的美好。
但是,得承认,总是有点儿矫情,不肯主动对他说一声“我喜欢你”。
不敢,也不好意思。怕他因此心里有底,又开始没正形地过日子,时不时把她气得五迷三道。
日复一日的,她会控制不住地吃醋,亦无法掩饰地更依赖他。怕了,真的怕了再与他失散。
他总是让她生气、啼笑皆非。
可是,她深爱,离不开。
遐思间,陈嫣也出神片刻,询问蒋徽:“你到底是从何时钟情于他的?”
何时开始的?蒋徽一面回想,一面微笑道:“你到底是为何故,要那般处心积虑地折磨我与他?”
第56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