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亲信:“真的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亲信颓然摇头,“真的找不到。程阁老简直是明打明地安排了下去,瞧那意思,皇上应该知情。这情形下,别说无机可乘,就算有机会,把陈嫣灭口的话,也不合适吧?”
“知道了。”董志和遣了他,敛目沉思许久,唤人备车马,从速去了陈府。
陈嫣那种人,如果还有软肋的话,大抵就是生身父母了。
陈瀚维却连门都没让他进,走到府门外与他说话:“家中近日诸事不宜,怕是有煞星光顾。阁老有什么话,就在这儿吩咐下官吧。”
“吩咐谈不上。”董志和道,“我只来问你一句:要如何,才能让令嫒不再针对董家?”
陈瀚维闻言竟笑了,“那多简单,阁老说句话,让她闭嘴就是。她若不肯,将她灭口就是。”
董志和欠一欠身,放低姿态,“我是诚心来与你商议的。”
“阁老把心放下,这事儿没得商量。”陈瀚维道,“前两日,有人来找过我与拙荆,告知的正是小女近几年做过的事。在她眼里,你董阁老是罪魁祸首,我与拙荆是让她走上歧路的帮凶。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阁老应该心里有数。”
“……”董志和发现,陈嫣这种人,真是他一辈子都理解不了的——陈瀚维夫妇就是寻常的父母,家中从未起过波澜,陈嫣怎么就连生身父母都恨上了?养育之恩也能割舍、否认?
陈瀚维又道:“您请回吧。我已经想好了,到了这地步,权当没养过那个女儿就是。您要是指望我还能帮您什么,那就大错特错了。
“退一万步讲,只有我陈家与董家的事,我怕您,眼下不同——首辅已经介入此事,亲自去翰林院打过招呼,您与首辅相较,分量可是轻了不少。
“赔上个女儿,于我已是切肤之痛,再不知好歹地赔上满门的前程,那岂不是疯了么?”
语毕,他转身进了府门,把董志和晾在那里。
翌日上午,大理寺卿来找董飞卿。因着董飞卿与程询深厚的情分,他斟酌之后,觉得把董飞卿请到大理寺回话不妥——不知情的,怕要以为董飞卿卷入了曾镜一案,要是流言四起,首辅绝对给不了他好脸色,估摸着往后几年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是以,他便亲自来找董飞卿,向他求证一些事,在证词上签字画押即可。横竖是拿到证供就行的事儿,犯不着开罪人。这案子特殊,那他就不妨大事小情上都破破例。
董飞卿以礼相待,得知对方来意之后,道:“大人只管问,知情的,我不会隐瞒;不知情的,便直言相告。”
“这就好。”大理寺卿直言问道,“离京在外的日子,可曾被人追杀?”
董飞卿想一想,“有过。”陈嫣对他用的招数是诛心,对蒋徽用的招数才是追杀——但不论怎么算,这答案都没错。
“那么,可曾抓到过行刺之人?”
“没有。”董飞卿笑道,“那种事又不是每日来一回,事发时都是猝不及防,况且我只身在外,摸不清对方深浅,怎么可能把人擒获。”
大理寺卿微微颔首,心里却想着:你这又是何苦呢?就算离开董家是必然,转投你的叔父不就得了?瞧瞧,在外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敛起思绪,他说道:“你若是到了公堂之上,也会知道,陈嫣指证董夫人是雇人追杀你的元凶——对这一点,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