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忙起身见礼,那孙郎中瞧了他两眼,倒也没因他的打扮而轻看于他,只道:&ldo;既寻到这里,想来是急病症候,瞧你面上却无事。&rdo;&ldo;不,不是我……&rdo;大郎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说,最后一咬牙道:不满郎中,是小的外甥女儿,在大户人家当丫头,不想却有了身子,那个那个……&ldo;他说道这里,那郎中怎还会不明白,要说这样的事也不少,大家宅门里更多,被老爷污了身子的丫头,却只得来求落胎药,若被主母知道,不定要活活打死,或直接卖了了事,遇到这种事,落了胎反而是救人一命。这孙郎中便问:&ldo;多长日子了,若月份太大却落不得。&rdo;大郎忙道:&ldo;只一个多月。&rdo;孙郎中点点头:&ldo;我这里倒是有现成配好的药,本不是用做落胎,只为了妇人调经活血的丸剂,果真一个多月,拿去按时吃上几丸,胎儿自落。&rdo;说着便让药童去取来递给大郎。大郎接了忙问药钱,那药童道:&ldo;这个却不贵,十文一丸。&rdo;大郎把钱算清了给他,忽想起一事,又从褡裢里拿出大姐儿给他的那包参片道:&ldo;还有一事需的烦劳郎中慧眼,这是寻人买的参片,不瞒郎中,小的不懂这些,分辨不住,劳郎中帮忙瞧瞧可算得好参?&rdo;那孙郎中接过去,打开放在桌上,底细瞧了瞧便,摇了摇头:&ldo;如今这些药材商,愈发黑心,这参倒是难得,只却掺了假。&rdo;说着捏起一片来道:&ldo;这样的虽瞧着跟那些差不多,却是赤参。&rdo;大郎一头雾水的道:&ldo;啥叫赤参,若吃了能如何?&rdo;那郎中道:&ldo;按说赤参若用作活血调经,祛瘀止痛,也算一味好药,刚给你的那丸剂里便有这一味。&rdo;大郎忙问:&ldo;若有身子吃下这样东西如何?&rdo;那郎中道:&ldo;跟你说了,那丸剂里便有这一味,既活血自然便能落胎,若长吃这个,不出两月胎儿必然难保。&rdo;大郎从孙郎中家里出来,暗暗抹了把汗,果被大姐儿料中,那顾府的三娘竟如此歹毒,大郎抬头瞧了瞧天色已不早,这会儿也出不得城了,便在真定府城门边上寻了一家店住下,翌日一早,待城门一开便忙回了信都县。大郎到了顾府,看门的虽说奇怪,怎么刚走一天就又来了,却知这大姐儿的舅可比不得她爹,招待见呢,爷都抬举着,更何况他们这些下人,哪里敢拦,堆着笑迎了进去,使人去知会旺儿。旺儿这时正作难,说起来,也不算甚大事,昨儿跟着爷去了尹家,倒惹了一场不痛快。这尹二的爹今年任期将满,正操持着走郑千户的门路,往上升迁,说起这尹二他爹,也算个时运不济的,当年科举得中,同科进士大都有门路,放的官儿便都是肥差,便是没门路的,也占了个年轻,有那京中官员相中,招进门当个女婿,靠着妻族的力,青云直上不在话下,就算那些都不占的,却有个钻营的本事,哪怕外放到穷乡僻壤,没几年也钻营上来。只尹二他爹,样样不占,没门路可走,中了科举那年,尹二都老大了,他爹胡子一大把,使了些钱,才好容易到这信都县来当一方父母官,又摊上两个儿子都是吃喝玩乐的纨绔,便是贪了点银子,也不够挥霍的,如今却没几个存项,这临到任期满了,心里怎能不急。思来想去便想走郑千户这个便宜门路,郑千户虽平常,他舅在京里头可是手眼通天,若他这儿垫上一句话,自己考评交上去,吏部那儿抬抬手,说不准就放一个肥差,无奈郑千户虽面儿上和气,却油滑非常,平日应酬说笑可,正经儿话却递不上一句,便想起顾程来,思量他儿子跟顾程多有交情来往,不若从他哪儿拐个弯,许能成事。便叫来尹二商议,尹二暗道,自己这个爹一贯偏心向着大哥,这会儿既求到自己身上,哪里不趁机要些银子,便跟他爹道:&ldo;顾程的面儿好使也是因他舍得使钱,那郑千户最是贪财好色,爹难道不知,如今郑千户新置的那处两进的小院,便是顾程送与他的,连带瑞香阁里的小倌,算着得足使了一千银子呢。&rdo;他爹一听便有些肉痛,想自己的俸禄一年才有多少,这一千银子真使出去,若收不回来岂不打了水漂,尹二见他爹那样,却道:&ldo;爹,您真真算不明白,别说一千,两千也当使,真若走通门路,给爹放一个肥差,不出一年,几个一千两回不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