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一千年过去,今天我们面对这些壁画时,仍然会感到当时对于外来事物的好奇与惊喜,炽热与主动,鲜活与激情,以及创造性的融合,使我们仍会深受感动!
倘若当时伫立在河西玉门关的城头,举首仰天,一定能看到佛国的天人们,启程于西天,鼓乐齐鸣,衣带飘举,扬手散花,香气四溢,越过昆仑山和大沙漠,在通透万里的碧天中,浩浩荡荡列队而来;而来自东边的中原一方的本土诸神,诸如伏羲女娲、雷公电母、仙女童子、方士羽人,也是脚踏彩云,骑鹤驾凤,翻过千山万水,款款而至。相逢在这西北大漠的上空。
这些本土诸神,对外来天人,不拒不斥,博大宽宏,相迎相邀,携手一同飞入敦煌的莫高窟。
一座洞窟的大门打开。现出清新华美、神佛共舞的洞天。
(字幕:敦煌莫高窟第285号)
紧接着重叠出现下列壁画的图景:
(第249窟顶画。第296窟莲花飞天藻井。第305窟窟顶南披西王母。第268窟莲花平棋图案。第275窟交脚菩萨像……)
从十六国晚期的北凉到南北朝时代,是敦煌莫高窟的童年期。
(字幕:公元421年‐公元581年)
莫高窟的童年生机勃勃,五彩缤纷。
有着深厚中原文化影响和底蕴的敦煌,在和外来文化碰撞时,呈现灿烂多姿和变幻无穷的景观。
从表面看,莫高窟最早的一些洞窟带着鲜明的外来印记,一种舶来的意味,一种西域气息,一种遥远的印度乡音,(第254窟婆薮仙、萨埵本生。第257窟九色鹿本生。第263窟供养菩萨。第435窟菩萨像。第428窟人字披图案等)
最具代表性的是254窟这尊白衣佛,衣服和衣褶是标准的犍陀罗式样。粗壮的勾线,伴随着立体化的明暗晕染,构成坚实的形体。而更具典型的&ldo;天竺(印度)画法&rdo;,则是用白粉强调出来鼻梁与眼珠,远看像一个白色的小字,俗称&ldo;小字脸&rdo;。
这个时期的佛陀,十有八九是这样端坐说法。
(第272窟、251窟、264窟等说法佛)
佛陀的神气往往木讷,菩萨飞动时显得笨重不堪,弄不清是他们对初来乍到的异地感到生疏,还是此地的人们对这些异国的天人缺乏亲切感?
陌生中存着神秘;距离中保持尊敬;苍茫高古,深邃沉静,这是北朝壁画至此犹存的魔力。
然而,北朝的洞窟并非印度与西域佛教艺术的复制,当你定睛瞧去,一种清新的、温馨的、生气盈盈的气息从中泄露出来。
北朝洞窟中最流行的洞窟形式为中心塔柱式。在洞窟中心的方形柱的四面凿龛雕像,可供僧人和信徒们绕塔观像和供养礼拜。这本是源于印度支提窟,并形成于西域克孜尔的一种洞式。但是你现在抬起头看,瞧!前室的人字披,模仿木构房屋凿出了椽木斗拱,这种中原屋顶的形式,显然给莫高窟的民间艺术家们悄悄地融合进来了。
在这前壁道的上方,还凿出透光的方形明窗。生活气息,人间气息,透入了佛的世界。
再瞧,这几个弥勒佛的阙形龛又是多么生动的中原样式!
(第275窟北壁中层和上层、254窟南壁上部)
顺着这种思路,你还会发现本土文化愈来愈多的介入的内容。由庭院屋顶到楼阁城池。
(第275窟南壁中层、第257窟南壁中层和西壁中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