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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第1页)

皇后颤巍巍伸手触摸眼前烫金边的龙袍,一抬首便撞进皇上如墨一般深的眼波里,喜乐不分,晦暗不明。

&ldo;皇、皇上‐‐&rdo;

多日来不曾真正歇息过的皇后终于在呢喃出心中的名字后,眼前一黑陷入了昏厥,周遭的一切声音皆进不了她耳中。

待皇后醒来已是一天一夜之后,一屋子的药石味令她不悦地蹙眉,睁眼时身边却没有一个服侍的宫女。

&ldo;来人‐‐&rdo;

皇后喑哑着嗓子传唤宫人,却无一人现身。在殿外把守的侍卫在听到殿里的声响后,连忙匆匆上报至御书房。

彼时皇上已是平定了叛乱,和左修于御书房内叙旧。听闻侍卫的禀告,皇上眸色又深了几分,抬脚就往中宫方向走去‐‐

刚至中宫殿外,瓷器掷地破碎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侍卫仓皇行礼,皇上一摆手,径直走入殿内。

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近,皇后随手举起一个杯盏又砸了过去‐‐

&ldo;不想活命了?为何这么久才来!本宫定将你治罪!&rdo;

醒来后的皇后头疼欲裂,殿内不仅没有一个宫女,便是连殿外的侍卫也全换成了生面孔,禁了她的足。她努力地回想,记忆却定格在她在触碰到皇上衣角便模糊了去。至于皇上是否真的从棺中爬起,她已分不清是梦境亦或是现实。

来者并未答话,而是静静地站在她身侧。皇后怒而转身,不意跟前站着的人真的是皇上!她颤抖着站起身,一把扑进皇上的怀里,感受着他炽热的体温和平稳有序的心跳,颤抖着双唇道,&ldo;皇上!你没死!你真的没死!&rdo;

皇上平静地将皇后从他身上推开,&ldo;朕没事皇后很失望吧。&rdo;

皇后泪眼婆娑,连连摇头,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充盈了她的心头。再见到皇上她不觉得害怕,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庆幸‐‐

&ldo;我无心的……那天之后我也后悔了,如今见皇上身子安好,臣妾比什么都开心!&rdo;

皇上背手而立,&ldo;你就不曾想过,朕如今无恙地站在你面前,你的好父亲和好皇儿当作何处置?&rdo;

原本满心的喜悦被皇上之言如一桶冷水当头淋下,皇后倒退了几步,直至撞到案角才借力站稳了身子。她指甲嵌入掌心里,过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ldo;皇上决定将他们如何处置?&rdo;

&ldo;谋篡帝位,毒害帝王,你觉得朕能留他们的命?&rdo;

那日国葬上,自他从棺木里坐起身的那刻起,丞相便乱了方寸。本欲缉拿盛熠煊的亲兵反倒轻松将丞相和太子等一干人悉数拿下,一场国难便就此被化解为无形。

已是花甲之年、养尊处优的丞相何曾受过此等屈辱,当夜便与狱中自戕了。如今天牢内关押着是是丞相的亲信,而太子则被软禁与东宫里。至于如何处置太子,几个大臣相持不下,他倒想来看看皇后作何说法。

皇后双膝跪地,一点点蹭到了皇上的脚边,声泪俱下道,&ldo;一切都是臣妾做的!毒药也是臣妾亲自喂与皇上……与皇儿无干啊!皇儿只是听从了臣妾的摆布,他心中仍是很敬重你这个父皇的!&rdo;

皇上却闪身避了开去,俯下身与皇后平视,&ldo;他也是朕的皇儿!是,猎场那箭朕相信另有别情,可他之后是怎么做的?你又是怎么教导你的好皇儿的!&rdo;

&ldo;你真的认为那箭不是皇儿有意为之?&rdo;皇后跌坐在地上,脸上全然是因自作聪明而深感的懊悔。她本以为待皇上苏醒后一怒之下会废了太子,那她和太子便什么都没了。

&ldo;他虽顽劣了点,但本质不算太坏,若朕卧床那些日子他能在榻前做个孝子,朕便会打消之前废储的念头,可惜,是你一步步将他逼上了绝路。&rdo;

皇后痛心摇首,缓缓道,&ldo;将他逼上绝路的还有皇上你。若非你从未看重过我们母子,时不时动废储的念头,我和皇儿何至于……&rdo;

&ldo;你如今还认为你没错?&rdo;皇上原本平稳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不悦,&ldo;说到底你还是太过于仰仗母家的权势,你认为田丞相的权势倾天,值得你孤注一掷了是不是?&rdo;

&ldo;是,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一手造成的!还望皇上念在父子之情,饶了皇儿这一次!&rdo;

再多的辩解亦是苍白,皇后只是一味地磕首认错。她半句不敢提父亲二字,只敢战战兢兢为皇儿求情。皇上本就忌惮丞相在朝中的势力,必会趁此机会来一次大换血。

&ldo;你当真还会饶了你不成!&rdo;

皇上从未否认皇后对他的情,但皇后最终杀他也是事实。

&ldo;皇上最后肯来看臣妾一眼已是恩赐,况臣妾却有心杀夫,任凭皇上处置。只希望皇上能饶了皇儿这一次……他毕竟是你的第一个孩子……&rdo;

最终皇后将国事拉回了家事,只希望皇上能想普通父亲一样饶了太子一马。

皇上沉吟不语,他中箭昏迷的时候曾感受到太子在他榻边的忏悔和滚落的热泪,他也并非真就泯绝了人性。

&ldo;好,朕不会要他的命。横竖昨夜田丞相已在天牢里自戕了,任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rdo;

&ldo;父亲死了?&rdo;皇后并无惊讶之色,只是双目呆滞望向天牢的方向,喃喃道,&ldo;皇上打算刺给臣妾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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