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精心调养,只怕也会落下夏日骨痒,冬日筋痛的毛病。
雍理全无所谓,他只道:“我没死……”
子难与他说了一番自己如何被人喊去,又是如何发现强撑的他,又是怎样给他治疗……
雍理听完喟叹:“谢了……”不是幼时薄乐,而是今日子难。大恩如何言谢,只能铭记于胸。
子难并不知他遭遇,但他们连叙旧的功夫都没有,雍理急声道:“能不能帮我送封信。”
子难愣住。
雍理尚在病中,但眼中光点极亮,仿佛生命之火因此而燃,因此而旺,因此而盛:“是个不情之请,但真的对我太重要了,这封信不送出去,我……我……”
他怕极了沈君兆得知他死讯后出事。
他拼命活了下来,若是再与他阴阳两隔,那……那……他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
子难并未多问,只道:“你说便是……”
雍理甚至来不及寻纸笔,扯过衣袖的破布条,咬了指尖血,写下六个字——
阿兆,等朕回来。
这时子难才知道儿时玩伴竟贵为大雍皇帝,也知道他心上住了一个人,更知道他拼命活下来只是为了再见他一面。
我执……
命中最大的苦痛。
可若是没了这份苦痛,他又如何能活下来。
砒霜、蜜糖。
执念、信仰。
恨与爱……
人这一生,不过在此间徘徊往复。
第45章活下去
子难看得到,拿到信的年轻少傅眼中,燃着与雍理同样的亮光。
一个是于烈火之中仍旧熊熊燃烧的生命之火,一个是被冷夜湿寒包裹却倔强得不肯熄灭的生命火焰。
说不清哪个更强烈些,因为本源是一致的。
——彼此。
他们互为彼此的信念。
子难垂眸,收住了心中的情绪。
雍理的人生从来都是他的可望而不可及,如今他们更是站在对岸,永无交集。
好在还能望见。
如此也好。
沈君兆死死攥紧布条,抬眸盯向子难:“大师,他在哪儿?”他嗓音清越,声调却紧绷,努力维持的礼貌就像绷紧的绳索,随时将断裂。
子难道:“尚在六州境内。”
沈君兆心提到了嗓子眼:“请带路,我去寻他!”
子难双手合十:“不可……”
沈君兆又哪听得进去?
这朵绝望之中生出的花,他怕它凋零怕它枯萎怕它转瞬即逝,又怕它不过浮生一场梦醒来皆是空……此时沈君兆只想快些去他身边,守着他护着他看着他,再也不愿失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