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她移开眼,清风悄悄溜过书房的窗子,萧行将视线落回原处,相思蔓延,无可救药。
“哇!这是爹爹吗?”
萧行陡然被惊醒,下意识将手上画像收好,阿懿捧着一家三口的画作细细打量:“娘亲果然没骗我,爹爹很爱很爱我。”
虽不能回来亲自陪伴女儿,却用笔墨精心为孩童勾勒出温馨的一幕。
春和日丽,萧行带着女儿以及大队人马前往西山祭拜故去的华阳。站在墓碑前,淮持恭恭敬敬将鲜花摆放好。
花香散在空中,萧行感怀地用指腹触摸冰冷的墓碑,眼前浮现出华阳明媚笑颜。比起她来,包括皇室诸多姐妹,华阳是最爱笑的,青春肆意,而凌絮就是她命中的劫。
她轻声道:“淼淼,你看,这就是我和阿纵的女儿。”
淮持上前小大人似的鞠躬行礼:“淮持见过姨母。”
一大一小两人对着墓碑说话,一旁无聊跟来的白发女子不轻不重地嗤了一声,她来去匆匆,没一会儿又消失无踪。
这一日是华阳祭日,萧行心情不大好,是以郑扶以缜国太子的身份正式登门拜访,再次被拒。
缜太子对殿下的心可谓路人皆知,门子不待见地将人委婉劝退,郑扶脸色阴沉可怕,随行的护卫忐忑提醒:“太子,要启程了。”
缜早年与鸾结盟,如今鸾与荀很快就要分出胜负,缜国一心明哲保身,用结盟的方式换回多年太平,而今太子已经不适合呆在鸾城。
万一战败的是鸾国,鸾以太子为要挟,逼缜对荀出兵,用大好儿郎的性命来铺平他国大一统的康庄大路,缜帝金算盘打得响,才不会做那等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郑扶原以为能借着锲而不舍的努力打动美人芳心,淮纵不在,正是他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就是如此,这四年以来,礼节之外萧行都不肯与他多说一句话,甚至多看一眼都懒得。
归国在即,他不甘地守在侯府门外,无视护卫的言语。
午后,小团子淮持和小团子桓青应凤延钰的邀请,前往凤府赏猫。还没长开的眉眼以及稚嫩柔弱的身形映入郑扶视线,他吃惊地瞪大眼:“这就是公主之女?”
护卫被他眼里迸射的光骇到,刚要劝导,就听郑扶得意地咧唇一笑:“是了,这世上除了公主之女,还有谁与公主如此肖似?假以时日,定然出落得与公主无甚区别。”
他匆匆转身上马,等到淮持留意到这个奇奇怪怪的叔叔,人已经跑没了影。春光和暖她愣是打了个哆嗦,搓了搓胳膊,桓青讶异:“阿懿,你怎么了?”
“无事,就是突然有点冷。”像被可怕的动物盯上似的。
凤延钰被亲爹狠狠教训了一顿,长歪的小树苗被修理好,他有心和小伙伴和解,得知女孩子都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他特意命人搜集了好多品种不同的猫儿。
品种不同,毛色不同,上百只猫猫办一场赏猫宴绰绰有余。小孩玩起来不管不顾,桓青突发奇想要遛猫,猫儿不肯被遛,挣扎之下从府里逃了出去。
一群人跑去找猫,到了傍晚都没回家,明里暗里负责保护小主子们的护卫没了声息。
鸾与荀开战,被运到前线的一应物资都在萧行监管之下,公主处理完政事绕道糖人馆为阿懿买了糖人,回府沏好茶,凤老将军急慌慌跑来求见,一问之下,凤延钰失踪了。
与凤延钰一同失踪的还有桓青、淮持。
阿薛和桓决来侯府接孩子回家,人没接到,被这个消息打得猝不及防。
身居深宫的萧悬得知外孙女丢了,派出御林军大肆搜查,萧行调动侯府势力寻人。鲜冬族少族长人间蒸发,无异于是对这个隐世种族最致命的挑衅,鸾城这下子真的乱了。
十四疯了似的抽打疾驰的马儿:太子疯了。不疯的话怎么会做出这等疯狂的事?将萧公主的女儿拐回国偷偷养大,这太疯狂了。
“快点!再快点!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鸾国,只要把人藏好了,到时候谁知道是本宫做的?”郑扶不断催促,马车越跑越快。
被绑住手脚堵住嘴巴的三个小孩从起初的慌乱回过神,无论是将门幼子、侯爷之女,还是未来掌管鲜冬族的巫女,哪个都不是寻常稚子。
粗砺的小石片被淮持坚持不懈地划过麻绳,她手腕都酸了,面对小伙伴鼓励的眼神,只能咬牙继续下去。
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麻绳被磨断,她最先拿出塞在桓青嘴里的锦帕,然后在小伙伴的注视下从脖颈摸出一根红绳,红绳系着一物,是师父送的。
“只要砸碎这枚青玉,不管多远,师父都能来救我。”
“那么厉害的嘛?会不会你师父在骗你?”
“不会的。师父很厉害。”淮持不满他胡言:“咱们人小力薄,就是解开了绳子想要逃跑都没半点可能,现在除了等人来救,我想不到其他办法。”
“就这样傻等着吗?!”凤延钰急得额头出汗:“谁知道他们会把咱们带去哪儿?我们要自救!”
“怎么自救?就凭你喊一喊吗?”桓青瞪他。
“嘘,别把人引来了。”淮持握着那枚青玉板着脸道:“一天为期限,以师父的脚程一天也该赶来了。一天过去,她如果没来,咱们就想办法溜走。
那位怪叔叔的目标是我,到时候有我拖延时间,延钰或者阿青你们尽管逃。不过这计划有很多漏洞,不保证逃出去不会遇到其他危险,你们得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