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姓姜……你、你是尊主的女儿?!”京涯骇然地从屋里跑出去。
院子被布置了阵法,女子不怕她闯出去。等她收回玉牌,果然,一头银发的京涯慌忙从院子跑进屋:“尊主呢?姜颂呢!”
对于她直呼母亲大人名讳的举动,女子眸光微动,屈指一道指风击在京涯膝盖,京涯猝不及防单膝跪地,脸色青白。
“若你再敢出言不逊,还是跪着说话为好。”
赶在平时京涯宁死不屈,可得知此人是尊主嫡亲血脉,她不解地看过去:“你为何要救我?何不放任我就此死了,也免得祸乱天下败坏了尊主盛名。”
“我救你,自然有不得不救的道理。况且母亲大人的名声,也非你能败坏的。”姜遇沏了杯茶递给她:“你起来吧。”
“姜遇……”京涯问道:“你的名字,是尊主起的吗?”她看来看去,果然在她眉眼看出了几分熟悉。这人生的唯有一双眉眼像了尊主,其余地方皆随了那个女人。
多年未见,想不到她们的女儿都这般厉害了。她生出淡淡的恍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姜遇神情放松:“不错,我出生那晚母亲大人举目观星,说我一生会遇见许许多多有意思的人物。我想,那些有意思的人里面,你应该算一个。
为情所困,为情所忧,为情所恼,半生求而不得,半生怅然若失,昔日滥杀无辜泯灭人性的魔女,谁能想到她还是一枚情种?多情却被无情扰,你爱的人不爱你,你一心赶去鸾城,是想要她命?还是要把她炼成药人?”
“这不需要你来操心!”被戳中心事,京涯面色不善。
“是不需要我操心。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坏了天道平衡,白发三千丈便是你咎由自取的恶果,你虽被母亲大人逐出门墙,一身所学到底是我不归谷不外传之道法。我有能耐管你,也有责任约束你。”
京涯赌气坐在木板床,眸光阴仄仄的,指腹捻磨着茶杯:“就凭你?”
“我一人足矣。”
“不知所谓!”
茶杯碎地,女子已经站在院落桂花树下:“你闹吧,再怎么闹,你都出不去。”
在如归村关了百年已经够京涯受的了听到女子还想囚着她,她当即低头:“我不会伤害她,只是入城看一眼都不行吗?”
“看一眼你就能死心吗?”
“可不看,怎么知道不能死心呢?”
一番诡辩原以为不会起到效果,哪知姜遇沉吟良久:“好,我带你去。”
西山小竹楼,淮纵赤身趴在人工所砌的温泉池,萧行衣衫齐整坐在池边的小竹凳,从瓷盘拈了一粒葡萄剥好喂给她:“好吃吗?”
淮纵懒散地像只大猫,瘦削的身子浸着晶莹的水珠,萧行不经意地看了眼,匆匆收回视线,拿了碟子接她吐出来的籽。
“好吃。我也给你剥一个。”淮纵修长的指剥开表层果皮,讨好地给萧行喂过去,看她吃比自己吃还开心:“怎么样?”
萧行慢条斯理咀嚼,头一歪,淮纵赶紧端着碟子接她吐出的葡萄籽,服侍地尽心尽力。
温泉不断往外漫着温热的水气,直到瓷盘沉甸甸的大串葡萄被分吃完,淮纵从铜盆净了手:“阿行,你真不要泡温泉吗?很舒服的。”
萧行看到这修得尽善尽美的池子,就想起淮纵那晚在她耳边说的‘鸳鸯戏水’,最近补得太过,以至于她见了淮纵,脑袋里时不时晃动着绮念,止不住害羞。她委婉拒绝,留淮纵一人在池子里遗憾叹息。
“真的很舒服,不来吗?”她扬唇浅笑:“阿行呀,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怎么见了我,和那老鼠见了猫似的?”
萧行不服气地嗔她:“那我是老鼠,你是猫吗?”
“是呀。”淮纵一蹬腿在水里游出一段距离:“阿行美味,我可最爱‘吃’阿行了。”
“本郡主才不是老鼠,你这只猫就在池子好好泡着吧!”她扭头就走,由着淮纵在后面喊了两声。
彼时阿韭端着刚出炉的补汤从厨房出来,见了萧行,规规矩矩行了礼,眼里浸着细碎光芒。自从晓得侯爷与郡主开始备孕后,她就总爱隐晦地盯着自家郡主的肚子,好似盯得久了,那里面真能很快孕育出可爱的生命。
起初萧行只当自己胖了,以至于阿韭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可夜里沐浴她也曾询问过淮纵的意见,从她嘴里得知自己身形依旧苗条,便忍不住问了阿韭。
阿韭羞答答地与她解惑,囧得萧行一见这补汤心底总会涌起奇奇怪怪的感觉。再一问,侯府下人几乎都默认并且期待明年府里能多出一位小侯爷或者小郡主了。
这让她怎么生?
萧行为难地端着白玉碗,看出她的不情愿,阿韭疑惑地睁着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尽是滋阴补肾的好东西,郡主不喜欢喝吗?”
也不是不喜欢。补汤和药不同,且汤药是淮纵特意请了棋道山的宣医师所开,滋味上好,对女子身体百利而无一害。不多不少喝了半月,萧行能明显感觉自己体质好了不少,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毛病也彻底被调养好。
想着这是淮纵一番好心,她持了汤勺斯斯文文地饮了。
淮纵在池子里玩得着实尽兴,幼稚起来比小孩子还厉害。萧行喝完补汤再回来,看她一个人玩得很好,似乎不需要旁人打扰,性子别扭起来就想退出去,被淮纵清清朗朗的声音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