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石板大街上,陈广德的牵着马,突然感觉自己活得那么憋屈。
整整一天,整条街所有的印书坊全都找遍了,就没有一家愿意帮忙刊印这本《幼学琼林》的。
陈广德是有见识的,自然明白这本幼学琼林的好处。
但是人家掌柜的说的明白,想要帮你重新雕刻没门,活字印刷他们也做不到,活字印刷需要大量认字的伙计帮着排版,沧县这穷地方,认字的都稀少,怎么可能来做伙计。
突然,陈广德想到了自己这一辈子,也没有轰轰烈烈过,以前是去镇上给人家写信,现在是在义塾那里混吃等死。
就没真正的出息过一次,可是儿子不一样。虽然儿子有点混蛋,有点调皮,但是儿子是真的天资聪明。
要是儿子跟以前以前傻乎乎的,自己肯定没有任何想法。
但是儿子那么有本事,自己不能因为他没有名气,让他在科举的道路上受阻吧!
无尽的无能感涌上了心头,陈广德牵着马停驻在街道上,默默的望着往来的芸芸众生。
那一刻,他突然想了很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广德终于挺直了身子,猛吸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前面的牌坊楼子,张开口,“啊!”
大声喊了一声。
“这人有病吧!”
“书呆子!”
行人指指点点,陈广德全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将儿子的幼学琼林放在怀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夕阳夕阳,石板大街,落日的余晖洒在陈广德的脸上,影子被拉的老长,那是大明书生的脊梁。
……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陈生手里拿着本《中庸》跟唐寅在讨论学问,李氏在那里缝缝补补。
陈广德推门进来,还没有说话,便被李氏推了出来,关切的问道:“书印成了?”
陈广德摇摇头说道:“还没!事情不好办,没人愿意印,花钱也不成。”
李氏神色黯然:“夫子说不错的书,怎么没有人愿意印呢?”
陈广德小声说道:“这事不用着急,终究是有办法的,别让孩子知道,咱们做父母的的,不能什么事情都指着孩子。”
李氏点点头。
二人进屋,陈生已经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迎上:“父亲大人,适才我和母亲商量了一番,如今等着您回来拿主意了,柳姨娘马上要入门了,咱们这小院有点寒掺了,我寻思你往来去义塾教书也麻烦,不如咱们将那十几亩高粱地三成用来盖新房,三成用来盖义塾,剩下三成用来盖作坊。我合计着,最后肯定是比种田挣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