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的油已经烧开了,滋滋的沸腾之声,似迫不及待地召唤着食材。
‘滋——’
一声清脆的碎响,伴随着的是店家的雷霆一击,只轻轻一扬手,数块面饼一溜烟全拍在了铁锅上,绕着油的上方以弧形紧贴成排。
而粗汉的娘子,正埋头切着葱花,一旁早早坐好只等美食上桌的书生和做体力活儿的壮汉们已是饿得饥肠辘辘。
唐芯吸了吸快要掉到下巴上的哈喇子,特豪迈地嚷了一声:“老板,给我来一块饼。”
地道的京城民间美食,绝不能错过了!
她边说,边往桌子边走,一双眼仍傻傻黏在锅里。
‘砰’
肩膀被人用力撞了一下。
“哎哟!”疼死她了!
唐芯摇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揉着犯疼的右肩,龇牙咧嘴地瞪着某个不长眼的面黑糙汉。
“抱歉抱歉,我急着上工没注意到小兄弟。”汉子眸光一闪,憨笑着向她赔礼。
“算啦。”是她没留意,也怪不得他。
唐芯挥挥手,没把这桩小事搁在心上,注意力依旧集中在锅里渐渐染黄的面饼上,也就错过了糙汉擦身而过之时,脸上那抹得逞的奸笑。
汉子匆忙远离人群,躲进了拐角处的僻静角落里,咧着嘴垫动香包。
“嘿嘿,今天整了笔大的啊。”瞧这重量,银子铁定不少,够他去花楼寻欢作乐好几回了,脑补着被如花似玉的姑娘团团围住的美妙滋味,汉子口中发出了极其猥琐的笑声,全然没有发现墙头一闪而过的黑影。
直到身后有陌生的气息贴近,一柄泛着寒气的刀刃从后贴上他的脖颈。
“交出来。”
“交……交什么?”汉子惨白着脸,哆哆嗦嗦的问道。
“不交?”修慈已然失去了耐心,手上的力道猛一加重,就要划破汉子的咽喉。
杀意倍增,直叫人毛骨悚然。
汉子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我给!英雄,求求你放过我,我是被猪油懵了心,才会做出这种事,我家里有病重的老母亲,还有个没足月的孩子,要不是走投无路,我哪里会干这事儿啊!”
头磕得砰砰直响,可那人的声音却再没有响起过。
汉子试探性的抬头,除了人来人往的大街,哪还有杀神的影子?
顾不上心疼,他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逃走了。
回到主子身边,将那荷包完好无损的递去:“主子,东西取回了。”
“嗯。”沈濯日抬手去接,指尖刚一碰触到荷包,就见坐在路边的某人面红耳赤地搜刮全身的样子。
唇角微微一勾,抬步走上前去。
“弟兄?”景帝惊呼一声。
修慈寻了个较为稳妥的说词解释:“主子见到了一位友人,请大人见谅。”
友人?景帝了然地点了点头,余光跟随着沈濯日离去的方向望去,却惊讶的发现,那人竟是个太监!
唐芯离宫时,并未换下身上的太监服,但宫中的宫人鲜少在京师走动,除却官宦人家,普通百姓自是认不出的,故而,没有引起什么麻烦事,可她的装束却瞒不过景帝。
黑眉暗自一皱,想要看清那人的相貌。
“大人不介意,就由奴才为您引路吧。”修慈身影微转,挡住了他的视野。
景帝也不是会刨根问底之人,将疑惑摁下,笑着同意了。